桐桐抬头看她,是一个寝室的,床铺挨着的就是。这姑娘姓齐,叫齐红,齐阁老跟她伯父,“怎么了?”
“你今儿怎么没跟你姐一起来?”
“我好像看见你们几个在大槐树下说话,结果找过去发现认错了。”
“我们早到了……”齐红说着,这才问:“你参加学考吗?”
能不参加吗?
“请假就不参加了。”齐红一脸的为难,“若是参加了,家里必是要问的。我娘还说,我若是考不中,就该晚上接我回家住,专门请了先生在家里教我了。你就好了,你有哥哥,你能不能出仕并不妨碍什么。我家嘛……我娘又没个儿子,全指着我了。”
桐桐:“……”新明一朝,皇室不纳妃。官宦之家也不敢明面上纳妾,但其实,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种事是避免不了的。
因着女子也能独立成户,因此很多人就是将女人养在外面的。不过其子女的父亲若为官身,外面生的孩子除了不能分割家中的财产之外,也不能以官家子身份自称。
律法上是给予了婚生子女的保障,但男人的心要是偏了,有时候就真没办法了。男人在外面赚钱了,钱不全往回拿,这又当如何呢?
齐红家就是这样,她母亲生了两个女儿,他父亲是官身,官位不高,但在外面也养着个外宅。外宅连生了三个儿子,他父亲的心便不在家里了。
当然了,齐红的母亲当然可以选择和离,和离后男人的家产全部给女方。以后男方还得出两个女儿的所有费用,包括嫁妆。但是,齐红的母亲不和离,或者觉得等女儿们大了再和离。
桐桐就说,“许是令堂觉得……你出息了,她就有依靠了。”此时便是跟你父亲和离,也不惧怕了。
齐红叹气,咕哝了一声,“我也想有出息!可……哪有那么容易?”
因着跟齐红多聊了几句,午膳的时候齐红就拉着她一块吃。
课堂可谓是泛善可陈,许多课都是针对考试的复习课。晚膳之后就回寝室自习,并不要求一定得在学舍里。
每人一盏烛火,桐桐的耳边叽叽喳喳的,这么大的姑娘,能静下心来念书的怕是真的不多。
齐红拿着果子啃着,然后凑到董静的床铺上,“你给那个谁绣的,对吧?”
董静转过身,推了她一下,“起开,你挡住我的光了。”
邢秀娥盘腿坐在床上,一个人摆弄花牌,“她今儿又收到李家公子寄来的信了,我瞧见她看信的时候脸都红了。”
“那你明年考吗?是不是不考了……”
“不考了,反正也考不上……家里已经准备嫁妆了……”
桐桐:“……”少女怀春,一旦走了心神,就真的难以静心了。
不过好在每年的吏部甄选并不局限于年纪,每年都有许多二三十岁的妇人重新来考。所谓何来呢?不外乎成亲了、有孩子了,以为的良人并非真正的良人,这才想起,当年我若是一心奔着仕途去,又该是何等样的光景。
而女官一直未绝,只怕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总是有人吃亏后想着回头呢。
她把能找到的历年考题都看了,也把能翻的书都翻了一遍,倒是不强行跟这些涉世未深的小孩子有太深的交情了。彼此说说闲话,有个点头之交即可。跟她们交往属于无效社交,彼此三观相差甚远,不必强求。
半个月而已,学考说到就到。
考试的地方设在书院的求知堂里。
里面极其空旷,容纳千余人问题不大。
考试的桌椅特别分散,可以说一个人的两米方圆内,绝对没有别人。
而考试的这一日,其他人都放假了,所有的先生都在礼堂里,站在属于各自的位置上,严禁四处走动。可以说,绝无作弊可能。
仲琴左右看看,抬起头跟桐桐招了招手,她今年已经是第二年参加学考了,也没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