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皇后此行正是来探望宁才人的。
冷宫里幽暗阴冷,没有一丝人气,宁才人独居的那间房舍虽普通,却一应俱全。
这也多亏了皇后平日里对她的照应,否则在冷宫之中焉能过得如此舒适。
见到皇后前来,宁才人阴郁的脸上终于绽开一丝明亮,急切问道:“姑姑,祖父他们究竟何时才能将我弄出冷宫?这个鬼地方我是一天也不想多呆了。”
宋皇后看着清减不少的宁才人,心里诡异地升起了一股畅快又悲哀的矛盾情绪。
畅快自然是因为宋蕴锦从前太过猖狂,甚至想将她这个皇后取而代之,如今对方狼狈不堪,她心中自是觉得出了口恶气。
悲哀则是为自己与宁才人身为宋家的女子们感到哀痛婉惜,她们生来的命运似乎就是为家族铺路,荣辱盛衰乃至身家性命皆身不由己。
宋皇后定了定神,抛去心中的浮思,出口安慰道:“你那件事在朝中影响颇大,陛下心里的气还未全消,眼下还不到救你出去的时候。父亲特意托本宫来劝慰你,再忍耐些时日,稍安勿躁,家中已经在想办法为你筹谋退路了。”
宁才人气愤地将手中帕子一丢,恨声道:“等,等,等……忍,忍,忍……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才能脱离苦海?姑姑您自个瞧瞧,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还有这茶都是冷的,成天到晚,连个伺候人的宫女太监也看不到。您看我这手,都磋磨地快起茧子了……”
宁才人美目含泪,可怜兮兮地哭诉道。
宋皇后瞄了一眼对方伸过来的纤纤素手,确实比以往要显得粗糙暗沉了些。
看来冷宫的日子确实难挨,即便有自己在暗中照应,还是杯水车薪。何况自幼锦衣玉食,身娇肉贵的宁才人,这样的日子对她而言实是折磨。
“今日本宫过来,是有一件要事告之于你。”
对于宁才人的叫屈抱怨,宋皇后内心毫无波澜,如若不是念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家族情份上,她着实不想理会这个心思深沉又阴毒的侄女。
宁才人突觉不妙,警惕问道:“何事?是祖父让姑姑您转告锦儿的吗?”
“自然是父亲吩咐的。”宋皇后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冷冷道:“族中已经打算再送一个美人进宫来服侍陛下。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总不能让我宋家在后宫的势力虚空,所以得赶紧找个人替代你,填补上这个位置。”
“什么?”宁才人惊怒道:“祖父他们这是打算弃我于不顾?想要过河拆桥吗?”
宋蕴锦何止是震怒,更是觉得心寒齿冷。
为了振兴宋家,她伏低做小地进宫为妾,在宫中辛苦谋划十来年,甚至此次对沈鸢动手,亦是受了祖父的指示。
结果一见自己失势,家中转头便要抛弃自己,另扶持新人上位,这让她情何以堪?又如何能甘心情愿?
想让她宋蕴锦为他人做嫁衣?
宁死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