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国公府来的是新茹,见到沐元瑜已经大好,她双手合十念了句佛:阿弥陀佛,可算好了。
沐元瑜领她进屋坐下,她挨着半边小杌,鸣琴给她倒了茶来,她忙站起来接过又道谢,沾了沾唇,就迫不及待地道:有一桩事,我们奶奶先就想告诉世子,见世子生着病,不得已先忍了,如今打发了我来告诉,世子病体初愈,听了不要生气,为那起人伤了身子不值得。
沐元瑜以为文国公夫人段数太高,沐芷霏有外援也不敌,还是落败,所以又来求救来了。便点头:你说。我病着一直没有出门,可是三姐姐这阵仍是不好
新茹却摇头:我们奶奶听了世子的话,当真告病不再出门,太太有一百个智谋冲着病人也难施展。我们那边偷偷打听着,听说太太倒是有和姑爷说奶奶病了,叫姑爷少近奶奶的身,免得烦扰了奶奶——世子听听,谁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呢幸亏姑爷没听太太的,晚间还是回来歇息,奶奶不管事,不见人,见着姑爷没甚么可抱怨的,两个人相处倒平静些起来了,虽比不了奶奶新嫁那会儿,和先见了说不上两句话就一个不耐烦一个赌气委屈是好多了。姑爷也说些叫奶奶只管宽心保养的话,奶奶听了心里妥帖,那些不快就更加退下去了。
沐元瑜扬眉:那你要告诉我什么
听这趋势进展明明不错嘛。
新茹道:还是我们太太,她寻不着奶奶的麻烦,大约心里不快,不知怎么竟寻趁上世子爷您了。前几日新乐长公主寿辰宴客,我们太太去了,席上承恩公夫人提到了世子爷,说听李小国舅爷说,世子爷同三堂少爷一齐进京,兄弟并立,如芝兰玉树,十分秀雅出色,竟一丝没有武将人家的粗莽,问我们太太是不是这么回事。
世子猜太太怎么回她竟说世子虽往文国公府去了一趟,但只见了奶奶,没有见她,大约世子身份贵重,自有傲气罢。世子听听,这叫什么话,可不是给世子上眼药!
观棋眉毛竖起来:京里这些太太奶奶们好罗嗦,把我们姑奶奶管成个迈步都要拿尺量的可怜虫儿,世子不去当面寻她理论就罢了,还越发连世子都编排上了!
谁说不是呢!新茹语气重重地附和。
沐元瑜没有生气,摆摆手道:你们太太也没说错,我是没有去见她。若是这事,你回去告诉三姐姐,你们太太有话说我,我自然也有话回她,让三姐姐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和姐夫埋怨。
关系才缓和了些,再去跟许世子抱怨他亲娘,前头的就又化作无用功了。
新茹道:我们奶奶忍着了,没有说。只是那日的事还不止如此,当时六姑奶奶也在场,席面就在不远处的一桌,太太那话出来后,场面就冷住了,有个夫人想打圆场,见到六姑奶奶在,知道是一家的,就笑着转问了她,是不是像承恩公夫人说的那样,若真是如此,倒是一对好女婿了,不知将来配了哪家的好女儿。
观棋点点头:这个太太倒是会说话。
可是世子爷不知六姑奶奶回了什么,她竟说,世子打进京也没有去看过她,如今什么模样,她也不能尽知——
哈!观棋的眉毛又竖了起来,六姑奶奶难道嫁出去了十年八年不过是前年才出的嫁,就不记得我们世子的模样了,简直笑话!
沐芷静这个话若单说没有问题,可能是感概沐元瑜这个年纪长得快,一两年就能窜一截,但跟前头文国公夫人的连在一起,那其中的潜台词就太丰富了。
什么意思文国公夫人说沐元瑜不敬长辈,沐芷静以亲姐的身份出来给盖了个肯定的章
这回连鸣琴都微微动气了:六姑奶奶如何这样,当日在家,我们世子什么时候对不住她了,如今没去看她,也是事出有因,六姑奶奶竟在外面伤世子的面子,与她什么好处。
沐元瑜默然片刻,道:先不要吵,让我想想。
沐芷静那边,她确实是疏忽了,进京头三四日一直没闲着,她记着还有沐芷静这件事没办,但没把见她当成是很重要的事排在前面,以至于总拖着没去,而然后跟着病倒,这一倒下,就短暂地直接不记得这项待办事宜了——说句实话,沐元瑜得对自己承认,她对几个庶姐的感情都挺一般的,互相是没发生过矛盾,但有滇宁王妃在她心上,她不可能对滇宁王与别的女人生的子女有如对沐芷媛一般的深厚手足情谊,如果今时是沐芷媛嫁在京里,她绝不可能因为生病就把这个姐姐忘掉。
而同时相对应的是,如果是沐芷媛知道她要进京,也不可能坐等在家里等她上门,七早八早就要在城门口安排下人,直接把她拉回家好好叙一叙别情了。
六姐姐那边,确实是我疏忽在前——
观棋立刻道:世子是病了
是病了,又不是安心怠慢的,哪里有疏忽,分明是六姑奶奶不分青红皂白,在外面胡说中伤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