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三皇子府。“不愧是玄武,还真被他顺藤摸瓜查到了,呵呵。”项炎看着手中的密函,轻轻一笑。对于玄武能查到走私证据,他一点都不意外。在小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岁的家伙,在侦缉方面天生就敏锐得很。他也知道,玄武也好,青龙、白虎、朱雀也罢,都是他便宜父皇,给项煜组建的心腹班底。那时,他很羡慕,很嫉妒项煜。凭什么都是父皇的儿子,项煜却能轻易得到一切,而他……永远都是小透明。就因为项煜有个好娘亲吗?他很不服,也很不甘。那一年,他好像是六岁。项炎当时就暗暗发誓,他一定会抢回这些本属于他的东西。后来,他做到了。他用一方可以让尸体永远不腐的坤阴玉精,从便宜父皇手中,换来了绣衣卫的执掌权。本是太子项煜心腹班底的绣衣四大督司,都成了他的手下。可惜……这群人终究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哪怕他初掌绣衣卫时,摆出了礼贤下士的姿态,亲自接见了四大督司。他们的忠心依然还在太子项煜那。除了朱雀这个已经被洗脑的傻女人外,其他三人从来没把他当成一回事。“既不愿臣服于我,那就……毁了吧。”项炎轻喃一句,手中密函瞬间化作粉末,飘飘扬扬落了下来。他微微抬头,幽幽说了一句。“小舞,把消息传给咱们的好太师。”帷幔后,传来伍舞的应诺声。紧接着便是轻微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哦对了,或许还可以知会萧阳那傻子一声。”“想来……他会对除掉绣衣老对头很感兴趣……”项炎嘴角渐渐勾起,眼神中抹过一丝阴冷的神色。他从来都不喜欢和人正面对敌。哪怕是要除掉不听话的下属,他也不会出面,甚至不会动用属于他的力量。借刀杀人,才是他最喜欢的手段。“殿下!”脚步声又重新传来,却是伍舞回来了。项炎点点头。“放出消息,玄武叛国,已革除绣衣督司之位。”“诺!”伍舞躬身应诺。作为项炎的心腹,她对项炎再了解不过。甚至不需要多问就知道项炎这话的用意,无非就是借刀那个傻大个萧阳罢了。对于萧阳,伍舞跟自己主子项炎的感官一样。一个蠢笨如猪,只知道炫耀武力的傻大个。这样的人,活该被人当刀。想着,伍舞迈步退了出去。接下来,她也有的要忙了。小葵负责监督绣衣卫,执掌内厂,专门替殿下对付官场上的敌人。而她,手头也有支队伍。清一色的女人。人数虽不多,武功也都不值一提。但却替殿下监控着江湖各大势力的一举一动。……东宫。太子项煜的面色难看极了。他的手都在颤抖。“这……这些都是真的吗?”“殿下,千真万确,这是我从锦绣堂账房亲自搜到的,账簿上的每一笔账,记录的虽都是金银,但背后却是我大楚子民的鲜血啊。”玄武凝视着项煜,语气都有些哽咽。这份账簿,记载的并非寻常的贿赂记录。而是走私军械的利益分账!每一笔金银的背后,都意味着大楚将会多一个士卒、黔首,死在草原突奴人刀下!“可恨!”项煜听完后,气得脸都涨通红。他无法想象朝堂上的那些大楚官员,居然如此嚣张,连兵器甲胄都敢往外卖。以往,他也隐隐听说过朝中有官员私底下参与走私。但他以为,那些官员最多走私丝绸茶叶瓷器这些。谁知……他们竟在资敌!现在他们敢私卖兵器甲胄,下次是不是连当朝皇帝,连他这个太子都要卖了?项煜决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大楚!他是大楚的储君,未来的天子。现在这些官员卖的都是他的家底,他的江山。“此事孤会告知太师,有太师在……”项煜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作为位置极为稳固的太子,他的班底可不小。可以说朝堂上至少近七成的文武,都是他的支持者。只不过……或许因为他老师太子太师萧正亮的存在,那些官员更喜欢围绕在萧正亮身边来支持他。项煜想做什么,有时候必须得通过他老师,才能向下发号施令。“殿下,不能!”不等项煜说完,玄武已失声道。开玩笑,把账簿给萧正亮?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吗?“怎么?难道孤的老师还不能知道?”项煜闻言,微微皱眉。玄武是他自幼就培养在身边的心腹,如今虽然跟了三弟,但他知道,玄武依旧是他的人。可他的老师萧正亮,同样是自幼就教导他的恩师。他不希望自己信任的人之间,有什么龌龊。“殿下,您……再翻翻账簿,往后翻……”看到项煜的神色,玄武哪能不明白,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项煜看了玄武一眼,虽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依言往后翻起账簿。一页、两页……很快,项煜瞳孔一缩,手中的账簿吧嗒一声掉了下去。“老……老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老师,三朝老臣,位高权重的朝堂第一臣,名字居然也在账簿上?“玄武,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项煜差点要崩溃了。若说姜破虏的信仰是镇北军,是北境战神燕秋教导的那些大道理。那么,萧正亮又何尝不是项煜的信仰?他和萧正亮相处的时间,甚至都要比和父皇在一起时还多。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不像是皇子,更像是萧正亮的小孙子。这位老人教导他的每一个道理,每一句话,他都从来不敢忘。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老师,是鞠躬尽瘁、忠贯日月的名臣典范。哪怕是史书上的那些古之名臣,也不过如此。然而……他的老师私下里竟然也参与走私。参与了卖大楚的龌龊勾当!项煜只觉得天都崩塌了。他怔怔的望着玄武,迫切地想要从玄武口中听到个“假”字!但可惜,他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在这一刻,太子项煜颓然瘫倒在座椅中,失魂落魄、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