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进浴室洗脸,动作迟滞地希望外面那个人会因为没有人响应而走开。但希望破灭,电铃依然吵死人地响着。
是谁?是来收房租的房东太太?还是楼上的单亲妈妈又要来寄小阿?
门打开,不是她想到的任何人,而是房令玺!
一个应该已经上飞机飞加拿大的人!
“怎么是你!”她的声音好低哑。
他伸手轻抚她为的面孔,眼底是不掩饰的怜惜。
“你不是出国了?”她别开脸,躲开他烫人的手指。
“忘记拿一些重要的东西,所以又折回来。”
“护照?”他是这么粗心大意的人吗?
“不,比护照更重要。”他勾住她柳腰,将她半抱起来。
“你做什么!”她讶异地叫出来。
“拿我忘了拿的贵重物品。看不出来吗?”他笑。已稳稳地抱住她往楼下走。口气那么理所当然。
朱月幽怒叫:“我不是你的东西!放开我!”
“放开你,然后让你一个人躲起来哭,顺带增添我的罪状,将我打入万劫不复?不,别想我会这么继续放任你,用这三天来乘法我八年来的遗忘已经太足够了。现在,我们一家团圆。”
“你说了算吗?我没准备这么快原谅你!劳你代我决定原谅的时间表。”她气得槌他肩。
房令玺任由她去施暴,吃苦当吃补地刻苦耐劳。
“你可以用未来的五十年慢慢去准备各种原谅我的心情,为了不浪费时间,我们就顺便结结婚、养养孩子,过过幸福快乐的生活吧!”
“诬赖!”她骂。
但他不应。
“混蛋!”她又骂。
这回他微抬一边眉毛。
“我不要你!”她挫败地大叫。
他终于有所动作,将她给放下来,因为已经到了楼下。
“你要的,你只是生气自己竟然还要而已。”他叹气:“别生自己的气,光是气我就已经耗尽你全部的力气了,若连自己也气,你日子还要过下去吗?”她的心事他知道,从遇到她至今总是明的暗的吃排头,直到知道她是他的妻子,并辛苦了这么多年,一切也就能够理解了。
“为什么你要来?你的身边根本就没有我的位置,你一个人已经过得很好了,不像我”不像她,这样的思念欲狂,这样的无法自力”我不要你可怜我!”
“可怜?”他不可思议地叹口气。”告诉我,当年我是不是追你追得很辛苦?”他觉得自己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朱月幽摇头,她当年很轻易地被他追走。只因想要有家人,想要有人疼,而这个男人这么深深地震动她芳心,嫁给他,就想嫁给一个美梦,她与他从此了家,以为一辈子都会活在美梦里。
“月幽。我知道你觉得不公平,觉得我不劳而获,予取予求。相较与你的辛苦,我是幸运没错,但是我这八年来不会比你好过多少,记忆是一片空白,只能活在别人替我架设的身世里,相信自己是他们杜撰的那个人。幸运的是父亲真心对待我这个半路认来的儿子,可是又因为这恩情,我必须放弃我自己真正的那个身份,只因不想令老人家伤心,担忧着随时会失去我。但是我不好过呀!我对任何女人都没兴趣,这辈子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想起所忘的一切,因为那片记忆里有欢欢的母亲,她可能是我深爱的女人。”他望着她。”你有明确的面孔与姓名可以思念,但是我没有,我只能猜测,不停地猜测是不是有一个美丽温柔的女人让我深爱着?她活着吗?她过得好吗?曾不曾因为想念我与欢欢而哭泣?她还在找我吗?还是已另觅归宿?这些问题常常萦系在心中,让我不想、不愿意去接受其它女人的感情。”她怔怔地看他,从未想过坚强稳重如他,心中竟也有这么多的不确定。这些都是她没想过的,一个失忆的男人还会去想那么多吗?会去牵挂着一张空白的女性面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