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能和宸妃周旋交锋的宁庶福晋,多尔衮都始终觉得她乖巧懂事。
她这么年纪的小姑娘,能有什么错处?一心一意想着他,一腔赤诚的为着他。
和有私心的那几个都不一样的。
瞧透了她的人,就越发觉得她干净。外头人说她厉害,说她伶俐,说她会争,可她争什么了呢?
争的不过是一席之地罢了。
可直到这几句话质问到眼前。多尔衮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这丫头总是说害怕,总是会发抖,会颤着身子抱住他了。
她是真害怕。他以为他懂得她的害怕。能护着她,能不叫抖着身子害怕了。
现在看来,好像他没有懂。
她一心一意的想着他,他却将人家当成奴才。理所当然的以为,她喜欢且满足于他给的一切。
人人都争着当睿王府的奴才,人人都争着想要来睿王跟前当差,以在睿王跟前自称一句奴才为荣。这证明自个儿是睿王的人。
归属于睿王府,归属于睿王。
这是荣耀。就相当于镶白旗是他私有物一样。
李什绪那样的,见着他,一口一个奴才叫的多欢实。
可到了小丫头这,成了委屈。成了界限。成了阻挡真心话的流露。
这和宁国光如出一辙的眼眸,父女俩,兄妹俩,一家子的出身眼神都这么干净,不见谄媚,只有真心。
多尔衮伸手抚了抚宁翘的眼尾:“你一家子都脱离了镶白旗。那就不是爷的奴才了。”
轻轻一句话,却招惹的宁翘眼底泪珠子滑落下来。
她哭道:“奴才话说的不好,主子爷就不要奴才一家子了?脱离了镶白旗,叫奴才一家子再给谁当奴才去?”
多尔衮忙把人抱到怀里:“谁说爷不要的?这光景时节,爷还舍得把你一家子都撵走?这不是为了叫你高兴么。”
“你一家子脱了镶白旗,跟着爷过的,谁还敢要?八旗里头,哪还活得下去呢?这身份啊,不是为束缚你的。是要叫你知道,谁能护着你。”
这丫头,哭的人心都乱了。
宁翘哪能不知道?宁翘就是知道,才觉得委屈,觉得不平。也知道这会儿脱了镶白旗,那就是把宁家往死路上待。
可多尔衮对她有宠,却不知能有多少情意。
一直叫人当奴才看待,实在太过于戳心。
今儿能把三阿哥不打招呼的抱来,明儿要怎么办?事事顺着,不是把自己都气死了?
她得发作。发作一下,才能叫多尔衮知道,她是不能只当做奴才看待的。
两个人想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这层桎梏总是要一点点打破的。
本来这些时日心里就憋着许多的忍耐与不平,若不借着这个机会发作一下,这日子也要过不下去了。
宁翘也想看看,多尔衮能宠她到什么程度。
“爷说护着奴才,就是要奴才养别人的孩子?”
多尔衮如今还真听不得她自称奴才,忍不住亲在眼尾上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