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双手拢在身前,神情淡淡道:“来之前我去院子里瞧了三爷,身上的伤势姑且不提,精神上却已经不行了。现下中都之内流言四起,便是等到月余之后,只怕也是难以消散。三爷便是待到日后,身上的伤势好了,若是再一听见什么风言风语只怕也是要难捱。”
楚老夫人听着,眼中不□□露出几分疼惜,但却到底没说什么,反而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管湘君:“你一路回来想来也听了不少的风声,可有什么对策?”
管湘君今日早便去了商行,定了妥善的法子,好尽可能地减少些损失,待到一切都落定了,才坐上马车途径御街回了府中。
彼时楚泓早就被抬回了家中,但百姓的谈论声却半点不见止歇,她倚在车壁上听了半晌,说不出心中是畅快还是怜悯。
她心中清楚沈瑞的这个法子再拙劣不过,行的便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任凭楚泓心中千百般的算计,都敌不过对面的是个混不吝的。
可就是这般简单的处理法子,这般轻易便可狠狠击落的人,却在这些年里不知使得她困顿退却多少次,她身上的诸多枷锁从来不是仅仅来自于外面那些莫须有的声响。
屋中三人的目光都齐齐地落在她身上,只不过楚老夫人是明知晓此事由她筹谋,想要借机打探她要咬到什么地步才好松口,而叶梅芸和潘玉娥从某种情况上,她们竟然算得上是奇异的利益同盟。
管湘君轻轻呼出一口气,脊背从来挺直如松竹,她语调平静道:“今晨一得了消息,商行那边便乱了起来,儿媳在回来之前已经想法子暂时按捺住了,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如今当务之急是要给沈府送去赔礼。”
“沈家在中都之内根深蒂固,三弟虽未真冒犯了沈靖云,但总归在名声上多有影响,若是沈靖云不肯宽宥,便是因着不敢招惹他,我们生意上也要多受阻碍。”
潘玉娥守在老夫人身边,抱着她的手臂,一眼瞧过去倒不知谁是谁的依仗,闻言娇声道:“大嫂这话说得有理,我虽不懂生意上的事,可沈靖云的行事也是多有耳闻,被他盯上的,都没个好下场。”
楚老夫人没理会她,反而紧盯着管湘君道:“你觉得应当备些什么赔礼?”
管湘君半点不回避地迎上老夫人的目光,一一列举了许多,丰厚但又不算逾越,她掌家以来这些人情上的往来一惯打点得很好。
老夫人心中一时之间竟然是说不清地复杂,分明是她一手培养出的掌家人,现下却同合围起来逼迫着她,要她坦然地吃这个暗亏。
她疲惫地合上了眼道:“便按着你说得办吧,我这今日身子不适,若是无事便不必再来了。”
管湘君同叶梅芸对视一眼,站起身应承道:“是,儿媳告退。”
只有潘玉娥却好似全不知境况般,轻声道:“母亲这般避人可不好,还是要多走动,才好身体康健,我来陪着母亲便也不会无聊……”
潘玉娥还在极力地推销自己,结果下一刻便被一脸无奈的叶梅芸扯走了,好像稍晚一瞬,便能任由她将老夫人气出个好歹似的。
分明是一路被拖拽出去,却还不忘转头娇声对老夫人撒娇:“母亲好好休息!”
门扇被猛地合上,出了老夫人的视线范围,潘玉娥便立刻将手臂扯了出来,懒懒地抚了抚乱掉的衣裙,嗔怪道:“三妹妹当真是半点不留情,若是伤到了,可是要赖上你几天。”
刚卖完娇,又促狭地眨着眼看向叶梅芸小声道:“照着我说呢,三弟既然有这般喜好,妹妹也甭拦着,不然少不得要落埋怨。”
叶梅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二嫂的意思是?”
潘玉娥笑弯了眼睛,大约自己也知晓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荒唐,因而显脸侧浮上一点淡淡的粉色,显得尤为地灵动:“不如寻几个专好那档子事的小厮伺候着,说不定正合了三弟的心意呢。”
说完兴致勃勃地盯着两个人瞧,见二人不言语,状若天真道:“毕竟今晨之事其中的关窍谁能说得清楚呢,若是用了我的法子,说不定三弟见了心中欢喜,病痛也能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