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安觑了眼王爷前襟染上的血色,担忧不已。可王爷的心意又不能忤逆,于是只得作罢。好在府中备的有伤药,康安思忖一二,先行一步去备伤药。
谢祁的伤乍一看触目惊心,实则并不严重。康安按部就班地给伤口敷了药,才心有余悸地问:“好端端地,王爷怎么受伤了?莫非又是太上皇……”
“跟他无关。”谢祁慢条斯理地拢好衣裳,嘴角噙着笑,悠悠道,“这回阴差阳错,他也算成全了一桩好事儿。”
康安:“???”
从王爷口中听到赞许太上皇的话,无异于天降红雨,稀奇得紧。康安一脸茫然,缓了好半天,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顿了下,他不解问:“可王爷离府前不是还因为太上皇动了怒?”
大约是今晚太高兴,谢祁“嗯”了声,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康安看了眼满面春风的谢祁,眼中的疑惑更甚。
王爷出门也就是两个时辰的功夫,短短两个时辰,发生了什么,能让王爷转怒为喜,这般开怀?
没来由地,脑海中浮现出方才未竟的思绪。
宫宴上传来的消息多是老生常谈,王爷虽不满太上皇,可绝不会因为这些老套的消息动怒至此。唯一的例外是被他一语带过的“摄政王受封燕王”……
燕地幅员辽阔,太上皇此举,怎么看都像是在抬举摄政王。可若当真如此,凭王爷和摄政王往来甚密的交情,何至于如此怒火冲天?
想到太上皇素有用封号折辱人的先例,康安心下了然,大约是“燕王”的封号另有深意。
王爷怒是因为摄政王,那如今喜不自胜的缘由,似乎也就不问自明。
可既然是去摄政王府,王爷又怎会带伤而归?
康安不解之余,忍不住又朝一旁看了眼。
这不是他今晚第一次探究着看过来。可是谢祁今晚高兴,并不恼,他气定神闲地翻了页书,道:“想问什么就问。”
话里不见恼怒,康安定了定神,从善如流地问出心中疑惑:“王爷方才是去了摄政王府?”
谢祁:“嗯。”
康安又问:“那您身上的伤……”
谢祁轻描淡写道:“毁谢杨的圣旨时不小心划了下。”
宫宴上只颁了一道封王圣旨。
康安百思不得其解:“燕地虽偏远,却并非穷乡僻壤。太上皇既不是为了抬举,那他将燕地划给摄政王当封地又是何意?”
谢祁指尖微顿,眼中的笑意敛去几分,语调微冷道:“‘王谢堂前燕栖梁’,谢杨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无非是为了警告摄政王,让他不要妄生二心。”
康安顿时恍然。
王爷是因为摄政王平白遭了折辱恼怒,所以才会冲动之下跑去摄政王府毁了圣旨。如今碍眼之物已除,自然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