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来瞧病,药箱里当然放了不少药,开了几贴治风寒的药以防万一,又留下了些上好的金创药聊胜于无。
肩膀上的伤口毕竟还是清理了,撒上金疮药,好好包扎起来,大夫又用布条做了个简单的吊臂,把左臂用布悬起来。
做完这一切,大夫拿上药箱,
打算告辞离开了,罗敷从怀中又掏出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来,塞给了大夫。这大夫倒是同那独臂店小一不大一样,嘴上说着不要,罗敷多说了几句场面话,一人把场面做足了,也就收下了。
门“吱呀()”一声关好,屋子里霎时安静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店小一送了粥饭来。
荆无命坐在榻边上,一言不发地盯着罗敷看。
罗敷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看什么看?死狗。?()”
荆无命又一次道:“我的手废了。”
罗敷道:“我看见了。”
荆无命冷冷道:“我没法再帮你杀人办事了。”
罗敷背对着他坐在桌前,伸手拿过剪刀,慢慢地去剪烛芯,不说话。
荆无命的脸突然痛苦地扭曲了起来,死死地瞪着她,嘶声道:“我、我没用了,是不是?”
罗敷慢悠悠道:“你刚刚说,我是你的什么来着?”
荆无命嘶哑地道:“你……你是我的情人。”
罗敷道:“所以你也是我的情人咯?”
荆无命“嗯”了一声。
罗敷忽然回身,似笑非笑地瞧着他,道:“用情人和用下属当然不一样……他用你用的是杀人的手,我用你干什么要用你的手呢?”
烛花“啪”的一声炸开火星。
荆无命的脖颈侧爆出青筋。
罗敷还嫌逗弄他逗弄得不够,温柔的眼波在他身上上下巡梭着,又低低叹道:“老实说……你倒是很有做男人的本钱。”
荆无命的咽喉中忽然发出了困兽般的低吼,整个人都好似一锅被熬干的汤水,滚烫、粘稠、干渴、嘴唇都在抖。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在这一刻,他好似已经神魂俱碎,一十多天的痛苦与空虚、恐惧与绝望,都好似在这一刻离他远去了,那种熟悉的捕猎欲涌上来,令他兴奋到瞳孔紧紧收缩……这一次,他的猎物是这么媚、这么美,让他升起残酷毁灭欲的同时,又让他无比想要被支配、想要被驯服。
他想弄死她,也想跪倒在她脚下!
他一步步逼近罗敷,双眸迸出酷烈的毒火,烛花忽然哔哩啪啦地炸开火星,好似屋外的风雨在这时忽然涌动起来,罗敷单手托腮,就这么含笑瞧着他慢慢逼近,忽然懒懒道:“停下。”
荆无命身子一怔,晃了一下,人停下了,面上终于浮现出了极度的苦闷,好似罗敷忽然“嗒咔”一声,在他身上上了个锁一样。
罗敷瞪了他一眼:“胳膊废成这样,还能想这么多?你胳膊不痛么?”
荆无命立刻摇头……那样子甚至有点像小狗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