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绩道:“因为我可能是大宁第一任也是最后一任宰相。”
“世家大户一开始是不会向陛下彻底低下头的,陛下更不可能向他们低头,左右逢源的事,只有我能办。”
“将来朝廷改制为内阁,内阁就算会有首辅也远不及宰相的权力大,还有次辅,还有辅臣,只要人多就有分歧,有分歧就不可能上下周全。”
徐绩回头看向廖增:“你觉得我在蜀西南这,先是明面上支持陛下支持叶无坷,再反手给袁巍升和叶无坷挖坑是两面投机吗?”
廖增俯身回答:“明堂所为,实为天下人。”
徐绩又一次重重叹息。
“可将来百姓们会骂我的,世家大户也会骂我。”
徐绩道:“做叶无坷容易,做徐绩难。”
廖增跟着叹息:“是啊,做叶无坷容易,一味向前,就算将来死于一味向前,名声也是千古流传,不千古流传,最起码没人骂,明堂难,太难。”
徐绩回身走向书桌那边:“我刚才说过了,蜀西南这边的所为世家,已是百姓们眼中的人上人不算什么,他指了指桌子上那一摞书信。”
“这些人给我的信,我只要全都回一句可以,那我徐绩在半年之内获取到的财富,就可能顶的上大宁国库一年的收入。”
“我要是贪财,天下第一家就姓徐了。。。。。。”
廖增听到这些话,吓得后背都是一层冷汗。
虽然他知道明堂大人不可能对外人说这些,对他说了是因为还是信任他,可他宁愿明堂大人没说,也把他当个外人。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明堂大人的用意只是发发牢骚说说感慨?
明堂那会儿做无用事,从明堂还不是明堂的时候起他就不做无用事了。
叶无坷到了蜀西南,找到了一把叫袁巍升的刀,他可能也会与袁巍升有过这样一场推心置腹的交谈,让袁巍升成了那把刀。
现在这番推心置腹之下,他廖增连一步退路都没有了。
他倒是盼着徐绩只是发发牢骚。
徐绩回到书桌后边坐下来,似乎是想把那几封信往前推一推让廖增看,廖增心里紧张的都快跳炸了,好在是徐绩的手在碰到那些信的时候就停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廖增觉得明堂真的是想让他看那些信的。
可明堂在最后时刻犹豫了,于是手指在那一摞信封上轻轻敲了敲。
“这些人都不希望叶无坷死,叶无坷死,陛下就要开战。。。。。。你说这世道有多复杂,他们的心思是由着陛下打蜀西南这些小的,打了小的可就别打我们了。”
徐绩看向廖增,忽然就毫无一点铺垫的说了一句。
“徐小鹿是他们的人。”
廖增心中巨震,心说终究还是来了。
徐绩道:“徐小鹿以为他不知道我是他们的人,这个孩子以为是他几年来对我尽心尽力的照顾,拼死拼活的办事,才最终感动了我,让我收了他为义子。”
“又或许,他是觉得徐胜己那个混蛋东西伤透了我,我需要一个人来填补儿子这个空白身份。。。。。。从他一进府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他是日月堂的人。”
“是我在两面周旋?不是,是日月堂在两面通吃,你看到了,蜀西南的世家大户我一句话就叫来了九成以上,其中半数甚至更多是日月堂同意他们来的。”
“日月堂的人吃的饭就一个字:乱。”
徐绩道:“他们趁着楚灭天下乱,把这些迁往蜀西南的大户都联合起来,看似是一起吃,实则是吃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