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负巨大的光环加持,一路都是鲜花与掌声。
这要换在今天,妥妥就是穿越者的天花板级别开局了。
虽然后有父母丁忧之痛,又有交恶正当权的改革派的贬谪,但或为天命或为个人知其不可而为之的自由意志选择,已隐隐成为新的文坛魁首的苏子瞻心有遗憾,并无后悔。
可惜……
每每夜深无人之时,苏子瞻常常会想,可惜父亲母亲未能长寿,可惜恩师欧阳文忠公已逝,可惜发妻王弗未能与我共享荣光。
但我的人生依然算是很幸运很好的了。
苏子瞻怀着这样的遗憾与感激,想着自己的人生应该也会如欧阳恩师一样,慢慢在公务宦游和诗酒花月中过去,死后说不定也能和恩师一样获得一个“文忠”的谥号,就此渡过自己正常操作在世人眼中却惊才绝艳的一生。
事情确实本该如此,岁月本就静好流淌。
然而……
此时43岁的罪臣苏轼正蓬头垢面地坐在御史台大狱的地上,看着眼前打开的饭盒中的一条鱼,身体微微颤抖,不知觉间,眼泪已涕泗横流。
这是一条什么鱼?这条鱼在饭盒中的形态,是水煮,清蒸,红烧,还是鱼汤?
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一条鱼。
妻子王闰之迁怒丈夫诗文引祸,焚毁了自己诗文的十之七八,对于一个文人而言,这就是他文人生命的十之七八,苏轼获知后心痛如割,但他也不忍责怪妻子。
而自己的众多好友们乃至家族,也都将因自己这些牢骚诗文而受到牵累,苏轼心中更是既自责又愧疚。
至于官家圣上,已成为罪臣的苏轼更不敢有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3个多月漫长的提审、折磨、羞辱结束了,自己的案件进入了“判刑”阶段,听说大理寺、御史台、审刑院多方多轮拉锯,朝堂之上激烈争辩,轻判重判争执不下。
这些日子以来,大狱之中困待结果的苏轼,随着各种小道消息的传入,一日数惊,惶惶度日。
由于提审阶段已过,狱中准许家人送饭,但却不能见面。
于是苏轼托狱卒传话送饭的儿子苏迈,平日里只送菜蔬肉食,若有的确死刑消息,就送鱼,也好自作准备。
如今,自己的面前就是一条鱼……
苏轼浑身冰冷,如堕冰窟。
良久之后悲从中来的苏轼才颤抖着双手,坐在小桌前,拿起专供“罪臣招供”的纸笔,给弟弟苏辙写下交代后事的诀别诗。
伏案写着绝笔书的文坛魁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狱门打了开来,一个道人装扮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个时候的许仙还没遇到白小娘子。
遇到欧阳修和苏轼的时候,许仙的身份是道人杨世昌,隐于庐山,别号“匡庐山人”。
山人穿着灰色的布衣道袍,脚踩木屐,长发以白绸束结起来,并未着冠,左手持着一把紫竹洞箫,显得朴质而洒逸。
山人的样貌平凡,只是一双眼睛平静而清幽,如青山深潭,渺云天变幻,映日月星辰。
他脚踩着木屐,进入苏轼的房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