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青年笑得人畜无害,手中的折扇一展,轻轻搁在对面人的肩膀上,把他往后一推,二人的距离拉开了半米远。
“就因为吾与她交合?与她合欢?你凭什么?”
“你知道她体内有吾的一魄,我们同根同源,同生共死么?”
“你若在这里杀了吾,她不出三个时辰身体也将枯竭而亡。这只小白狗化作人形,靠的并不是齐光君你的灵丹,而是吾的魂魄。吾塑造了她的身,吾赐予她身体发肤,与她合欢乃是天伦纲常!她本就是吾的一部分,她就是吾的人!”
话音落地,山风忽起,万物静。
殿内纱幔飞舞,烛火被吹灭了七七八八,视线一片昏沉。
回声如波纹般在回响,很快又被沉默吞噬。刚才,整个世界崩塌了一瞬,回过神来时又迅速重组,眼前令人骨血冰冻的一切是真切存在的,天道低沉地对他说「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青年身形挺拔,白衣似雪,却如枯树般带着死气,月辉般的银发蒙上一层灰色。
他的眉眼间开出一朵艳丽至极的曼陀罗花来,像坠入地狱时渴望得到救赎的双手。
又像心怀不甘,将人一同拽向地狱的绳索。
……
已接近子时,外面的更夫吆喝着小心火烛,月升山脚的客栈内已经鼾声一片。
这几日劳心劳神,疲惫的道友们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季汐正打算歇下的时候,突然收到了朱雀的传声符。上面大抵交代了一下最近宗门的大小事宜,琐碎居多,没什么大事儿。
看到最后,她习惯性地翻了翻背面,果真发现一抹小字。
「千秋山庄庄主萧璟战亡,宗门携礼吊唁。你的份我已一同送去了。」
“啪嗒”一声,那张符咒掉到了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烛火微微摇晃,映照出少女惊愕的面容。她颤着手抓起符咒又把小字反复读了十几遍,“战亡”二字刺目得像是烧红的绣花针,将她扎得流泪刺痛。季汐突然直起身,打开窗,对着冰凉的空气重重喘息了几下,才将那窒息感缓解些许。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为什么短短几日就……战亡了?等等,这消息有几分真假?朱雀是从哪儿听来的八卦!
心里生起一簇无名火,少女大步跨回桌边就要回信,谁知这是身后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打开。她迅速转过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顷刻间,有什么东西突然再也不受控制,酸涩的情绪呼啸而来。她开口,声音竟然带了丝哽咽:“仙君。”
“怎么了?”
“我……我收到消息,萧璟他好像……出事了……”
面前的男人闻言,表情并无变化,平静而冷淡“嗯”了一声。
然后将大门挂上了锁,柔声道:“所以你是在,为他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