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一撩帐帘便遛走了,只剩孟开平一个人立在原地,越想越无奈。
他突然发觉,身边没一个人看好他与师杭。旁人要么认为他配不上她,要么认为他拿不住她。
他原以为自己与师杭之间差的只是家世与才学。前者,他能够用军功去填补;后者,他的武功也足以抵消。
可如今看来,他们之间所隔的似乎远远不止这些。因为任谁都觉得,他们两个不是一路人,此刻不是,往后也不会是。
孟开平绞尽脑汁也想不通问题究竟出在哪儿,于是,他只好归结于这女人的心不在他身上。
或者说不在他这方阵营中。
七月二十叁日,破晓时分,城门大开。
胡大海、沉善长二人率军前往婺源,而孟开平则与袁复等人留镇徽州。
萧肃风声中,孟开平一袭甲胄立于城楼之上,注视着大军远去的方向。
他明白,攻城易,守城难。城中方才经过一场血战,残兵陋防,百废待兴,任何进攻都不能小觑。
杨完者是位劲敌,也是位老将,而自己尚且只算个年轻将领。去岁十二月,宁国路长枪元帅谢国玺袭击广兴府,孟开平给予迎头痛击,擒获谢国玺的部众一千多人。从昌溪领兵起,这一战才算真正打出了些孟家军的威势与名头,可相较于身经百战、威名赫赫的苗军,他还远远不如。
杨元帅会十分轻视于他。孟开平笃定这一点。
除此之外,一定还有其他人为他设好了圈套,等着他入局。
当晚,他回了元帅府。
月上柳梢头,师杭闲来无事,正坐在院中打络子玩。
“你瞧,将金线先捻在一起。”她手把手教小红,轻声细语解释道:“最后别用这个,这颜色搭黑色珠子才压得住,搭浅色就乱了。”
她又演示了一遍,旋即侧首看小红学得手忙脚乱,忍不住笑道:“你寻常做事比我利落多了,怎么总打不好络子?”
小红羞红了脸,忍不住感叹道:“奴婢也不晓得……但姑娘您手可真巧,看得奴婢眼都花了。”
她学了好几遍,师杭也演示了好几遍,可她只觉得姑娘打得又快又好,却怎么也学不来。
师杭立志今晚要教会她,便安慰道:“许是这个太难了,无妨,我再教你旁的法子……”
正说着,她一抬头却望见院门口不远处立着道黑影,定睛一看,竟是个人影。
小红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一下子惊住了,立刻站起身怯怯行礼道:“将军……”
师杭不知道男人究竟站在那处多久,又听到了些什么闲话,见状也只好收起手上的彩线,等着他走过来。
“怎么坐在这儿?”孟开平开口问道:“不怕喂蚊子?”
夏夜虽然蚊子多,但消暑乘凉自有一番乐趣。师杭摇摇头道:“还好,屋里太闷了,便想着出来透透风。”
闻言,孟开平含糊应了一声,旋即拿起石桌上的竹筐,没话找话道:“这编的什么?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