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沉默不语,满存的人丁都不言语。
曜哥儿就看狄青,目光沉凝,“你知此事?”
狄青沉默了。
曜哥儿蹭的一下拔出刀来,冷冽的看着狄青:“你知此事?”
狄青往下一跪,“世子,长江以南,江南各地尽皆如此。臣听闻,闽地每年每丁需得缴纳米七斗五升;湘水数路,一丁需得征缴米四斗。两浙……每年每丁三千到三千五钱不等。”
“从何时起征收的?”
狄青纳闷,“自唐末便开始了。”
所以,唐末之后,乱世征收的人丁税,在大宋王朝灭了地方政权之后,却没有停止乱世时的赋税征收办法。
曜哥儿转身看着这一村的百姓,再想想那累累白骨。死的人比活人多!
所有的读书人不用纳税,纳税之人的苦,读书人谁能体谅?
怪不得每年都有民乱,活不下去了,焉能不乱?
江南之地,百姓竟是艰难若此么?
狄青看着世子,就见这少年拎着刀从前面转到后面,再从后面转回来,如同一头困住的幼兽。
良久良久,直到天黑了,火把一个个亮起来了。
曜哥儿才停住脚步,看向老者:“惊扰你们了,回去吧!”
说着,看了呼延果一眼。呼延果取了银两递过去,“给大家分了吧,我们主子给诸位赔礼道歉了。”
不敢!不敢!
这天夜里,曜哥儿没睡。他就站在后面的山坡上,与那累累白骨为伍。
夜半时分,鬼火森森,随风飘荡。
狄青站在边上,护在他身侧:“世子莫怕!臣在。”
曜哥儿轻笑一声,“我不怕!那不是鬼火,那是尸骨在诉冤呐!”
狄青不知道怎么接话。
就听这位世子又问:“将军,你说做重臣良将好,还是做逆臣贼子好?”
狄青大惊:“世子!”
曜哥儿抬头看看悬挂着的明月,再看看地上阴森的鬼火,然后笑了!
他一笑,嘴角依旧是朝着一边撇,带着几分桀骜。
在这样的环境里,少年与鬼火为伴,就这么共处在白渗渗的月光之下,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