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够了。”
明华裳忍无可忍喝止,自己掏钱将两个面具都买下,说?,“我是出来赏灯的,不是来听人?吵架的。”
程荀和明华章看到?明华裳自己出钱,脸上都有些不好看。接下来一路他?们仿佛卯着劲儿一般,明华裳的视线稍微停驻片刻,他?们就争相出钱买下,最后搞得明华裳都不敢停下了。
明华裳表面笑?盈盈,心里十分无语。她再一次在心里划重点,不要和男人?一起逛街,死要面子活受罪,简直毫无乐趣可言。
不知不觉走到?一座酒楼前,楼前搭着一排灯架,如万千流星下坠,灯下垂着纸条,似乎是猜灯谜的地方。明华裳翻到?一道谜面,正在思考,程荀已说?出了答案。
明华章冷冰冰瞥了程荀一眼,语气不善:“裳裳还在想,你在做什么?”
“我不过提醒二?娘子而已。”
程荀道,“对不对还得等二?娘子定夺。”
旁边的小二?听到?,取下对应的花灯,颇有眼力劲地递到?明华裳手中,笑?着道:“恭喜郎君,答对了。这盏灯赠与娘子。”
程荀笑?了笑?,望着明华裳道:“侥幸而已。二?娘喜欢这盏灯就好。”
明华裳只能笑?着接过,哪怕没看到?,她都能感觉到?明华章的脸色奇差,夜风吹来仿佛都冷了许多。
明华裳无奈,只能撒娇般把灯塞到?明华章手里,说?:“这盏灯提着好重,二?兄你帮我拿。这个兔子灯好可爱,二?兄,你知道谜底是什么吗?”
明华章屈尊纡贵接过灯,淡淡扫了眼,吐出一个字。明华裳给?面子鼓掌道:“原来如此。谢谢二?兄,这盏灯也?是我的了。”
明华裳欢声笑?语撒娇卖痴,好不容易把明华章哄得脸色好看些了。她默默松了口气,心里十分疲惫。
这街越逛越累,明华裳没了兴致,紧了紧斗篷,说?:“有点冷,我们回去找其他?人?吧。”
程荀和明华章各自脸色都不好看,默然陪着明华裳往回走。灯谜吸引来许多人?,明华裳和人?群背道而驰,挤得十分艰难。明华章见?状,不动声色挡在她身前,替她拦开四周的人?。
他?们往外?走时,隐约听到?背后有什么人?说?话,仿佛是酒楼的掌柜出来了。明华裳正艰难地往外?挤,没留意身后动静。她抓着明华章的衣袖,好不容易走到?略微宽敞的地方,长长松了口气:“今日?人?可真多。”
明华章抬头,望向一眼看不到?尽头的人?潮和还在源源不断挤过来的人?群,心中本能生出些许不祥。他?将灯转交给?侍卫,拉住明华裳说?:“这里人?太多了,我们换个地方。”
明华裳也?被挤得不舒服,用力点头。背后响起一阵阵喝彩声,明华章回头说?了什么,明华裳听不清,凑过去问:“二?兄,你说?什么?”
明华章也?顾不得男女之别了,附到?明华裳耳边说?:“跟紧我。”
他?说?这话时,明华裳正半仰头望着他?,因此正好从他?漆黑的瞳孔中,看到?骤然膨胀的白光。
随后才有刺耳的声音传来,明华裳都来不及回头看发生了什么,就被明华章一把抱住。
明华裳感受到?一股炙浪从后方扑来,随即无数尖叫声、哭喊声压来,撞得她站立不稳。混乱颠倒中唯有一双手紧紧抱着她,替她挡开推搡的人?潮,强行为她辟开一方天地。
“快跑啊,失火了!”
“啊,死人?了!”
哪怕没看到?,明华裳也?从路人?的哭嚎声中大?概猜出来,刚才酒楼掌柜点灯,不知为何灯爆炸了,掌柜恐怕凶多吉少。更可怕的是,今日?是上元节,全?城百姓乃至周边郡县民众都在长安城中游玩,街上足有百万之众,其中不乏女眷、小孩,若是任由恐慌蔓延,引发踩踏,那?将不堪设想。
明华裳忽然觉得腰肢被一股力箍住,随即身体一轻,明华章竟然仅凭手臂的力量就抱着她跳到?路边架子上,轻巧在灯笼中腾挪。他?将明华裳放到?安全?之地,还没来得及开口,明华裳就急急说?道:“二?兄,我在玄枭卫学过自保之术,一个人?待着没问题。你快去主持秩序,万不能让踩踏扩大?。”
明华章深深看了她一眼,将一柄匕首塞到?她手中,就一言不发转身,朝酒楼奔去。明华裳扶着木架站起来,紧张地盯着人?潮中那?逆行的一个小点。
他?已经将那?张青苗獠牙的面具解开,却没有扔,而是依然握在手中。他?四肢修长,底盘稳固,哪怕置身于乱流中也?岿然不动,像涨潮时分江心唯一的一块磐石,朗声道:“我乃京兆府少尹明华章,大?家冷静,勿要推搡,所有人?听我指挥。”
上元节无宵禁,是举国狂欢的日?子,最容易出岔子,因此朝廷早就有了预案,每年都会在各街巷安排巡逻的人?,就是为了防止今日?这种意外?发生。明华章本就是京兆府的人?,对节庆这一套流程很熟悉,他?表明身份后,迅速稳定民心,指挥士兵封路、限流,引导百姓有序疏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