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突然的见面,两个人都在意料之外,穆山显没有和他聊太久,却隐隐释放了一个破冰的信号——第二天,谢景就发来了问候的消息。
穆山显看到后就回了,两人聊得不多,很快就各自去忙手头上的事。都是成年人了,工作时有多忙都知道,也不必特意说一声,等空下来了,谢景就自然而然地发来了新消息。
他挑的都是一些很日常的话题,穆山显有时回,也有时不回,谢景也从不生气或失落。
穆山显控制着联系的频率,就像放风筝,松了就紧一紧,但也不会让他靠得太近。
空闲的时候,他们也会相约着出来吃饭、看电影看展览,压马路,谈天说地。更多的时候,都是他说,穆山显听。
好在对方从来不表现出厌烦。
谢景能感觉到,穆山显大病初愈后性格变了许多,以前再谦和,但还有着一股年轻人的朝气。可惜现在都褪去了,身上多了一丝忧郁阴冷的气质,还有几分成熟男人的沉稳。
他和人群之间好像永远有着一层淡淡的隔阂,别人融不进去,他也远远地站着,不走近。他不主动跨出那条界限,谢景就安安静静地在对岸等着,反正,等待是他最擅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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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嘀——
穆山显躺在诊疗床上,耳边响起两三道消息提示音,他摸索着按下了静音。咨询师给他按摩穴道放松,无意中扫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不想回吗?”
他问。
“不是。”
穆山显闭眼,“再等等。”
对方点点头,没有追问。过了一会儿,穆山显突然道:“……不想那么快地回复。”
“很矛盾?”
说完,咨询师一抬眼就看到他的表情,打趣道,“看来很在意啊。”
穆山显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再度出院后,穆曼安本有心请回原来的那位心理医生,但人家听说是她,立马找了借口推辞掉了。穆曼安无奈下,费了了一番功夫,最终又请了一位口碑很不错的心理咨询师。
穆山显第一次上门咨询时,咨询师在正式开始前,先给他做了一次头皮上的穴位按摩。
起初,穆山显很不能适应,在不同的任务世界厮杀了这么多年,他完全无法习惯有一个陌生人这么近地触碰他的身体。场按摩下来,穆山显肩颈的肌肉紧绷得像石头一样硬。
现在虽然还没能习惯,但已经好了许多。
诊疗室里飘着淡淡的香气,空调调在一个适宜的温度,躺久了,甚至萌生出些许睡意。墙上挂着几幅高雅的挂画,办公桌后还有一把宽大舒适的老板椅,就连诊疗椅也不是纯白色,像是某种沙发椅改造过的,也可能是定制。
总之,这里舒服得完完全全不像是一间诊疗室,更像是办公室里的私人套间。
环境最先影响一个人的判断,脱离了病房限定的纯白色,这里更贴近生活,病人进门第一眼,起码不会生出对咨询师的抵触情绪。
按摩本质上也是一个放松的过程,通过一种外力的作用转移掉患者的注意力,再聊心理问题时就会轻松很多。
“他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穆山显忽然道,“我希望他是,又怕他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