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律快步走过去,抬手在他额头探了探,比刚才还烫手,他将踢开的被子盖好,结果连一分钟都不到,又被踢开,拉都拉不住。
池律直起腰,站在床边看不断折腾的人,神色少见得有些复杂,半晌才又弯腰给他盖被子,将边缘细细掩好。
果然,没过多久又开始动,池律什么都不干就等他着踢被子,见状一把按住,床上的人折腾了一会儿,见掀不开,便手脚并用挣扎得更剧烈。
池律微微弯着腰,两手撑在唐松灵身侧,见他折腾得满头是汗,心头猛的烧起一把无名火,他忍了忍,然而胸口像干柴落了火星般,顷刻间成为燎原之势,烧的眼眶都红了。
到最后,也不管唐松灵听不听得见,肃声喝道:“闹什么?!”
没想到这一声喝问居然换回唐松灵一点微弱的意识,他用手紧紧揪着领口,努力向后仰着汗湿的脖颈,唇瓣无声张合着,半晌才费力突出两个模糊得字节,“好热。。。。。。。”
这声似乎梦里无意识地喃喃,还是立刻让池律手上松了劲,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继续压着被角不让他掀开。
“你发烧了。”
但烧糊涂了的人哪能听懂这些,他只知道浑身难受得紧,被人束缚着,挣不开,逃不脱,竟委屈得眼角都有些湿红。
“。。。。。。难受。。。。。。。呃。。。。。。。。”
池律猛的闭了眼,不去看他的样子,耳边却尽是唐松灵粗重烫热的喘息,像这个人一样,似乎怎么都躲不掉。
池律心中纷乱,他实在不知道该拿这个人怎么办了,以前也是,现在也是,对着这张脸,他试过无数次,都无法真正狠下心来。
突然,一股烫热伴着潮湿的触感贴上脸侧,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身体却记得这个人的每一次碰触,在触上的那一瞬间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下一瞬,池律从挣扎中抽离,猛的睁眼,见唐松灵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痴痴得看着他。
那双本因发烧布满红血丝的眼,此刻盈满泪水,定定望着附在上方的人,唐松灵张了张嘴,还未出声,眼泪去先滚落。
“。。。。。。。。。是你吗?”
他轻浅地笑了下,可眼里满是痛苦,手掌贴在池律脸侧轻轻摩挲,眷恋已极,“你是不是恨极我了,连我的梦里都不肯来,要好久好久,才能梦见一次。”
“好想你。”
他突然长长叹了口气,神色黯然道:“这次就多呆会儿吧,好不好?”
池律早已愣在原地,漆黑的瞳孔微微颤动着,压在被角的指尖因用力变得苍白,他胸口剧烈起伏了下,颤声问:“你说什么?”
他一出声,唐松灵眼眸微微睁大,像是觉得不可思议,“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之前梦到你,总是什么都不肯说,只是看着我。。。。。”他张了张嘴,泪珠一颗颗砸进枕头,竟是委屈得不像样子,“一直都不理我,又不是真的,为什么不肯和我说说话呢?”
池律胸口用力起伏着,这段时间断断续续的头痛变得更加鲜明剧烈。
他不敢放任自己去相信听到的每一个字。
他觉得抵触,抗拒,想要逃离。
七年前抽筋拔骨,将心脏每一滴血都沥干的痛楚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他不知道唐松灵说出这些到底是因为睡梦中陷入七年前的过往,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都不想再探知了。
唐松灵走后他大病了一场,整整两个月无法正常生活,但时间确实能愈合一切伤口,他将那些过往深深埋藏起来,自此再未想过情爱,也从未想过走回头路。
他隐忍着,片刻后,心里翻腾的情绪渐渐冷却,再睁开时,眼底归于平静,似乎刚刚那汹涌翻腾的挣扎只是错觉,他又回到那个冷静镇定得状态。
唐松灵也沉沉睡去,似乎刚刚那一睁眼只是池律的幻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