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陆轩就问周梓:“周主任,你能不能给丁架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下?”周梓声音尖锐地拒绝道:“陆委员,这个电话我不打。我可不想得罪他!我先前就跟你说过,我只帮打一次电话来通知组员。以后大家轮着来!”
陆轩知道,在镇上周梓不归自己管,组里面大家又没有职务,自然她也不想多干事。陆轩就说,那没事,我来打这个电话。难事不能都让下属去干,不然他们会觉得你这个上司没本事,队伍也就不好带了。
于是,陆轩就拿起手机,看了一下他们组的名单,后面有镇国土所事业干部丁架的电话号码。没一会儿,丁架就接通了电话。陆轩故意将手机开成免提,让大家都能听得到。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大家知道,他根本就不怕丁架!
这倒是让镇农办副主任莫龙城、镇计生办副主任沈勇方都有点意外。在他们看来,大部分领导干部都是捏软柿子的,就是要一些性格老实、又没有背景的人多干活。至于那些滑头耍奸、或者有点背景的人,他们也没有办法,这就造成了在机关里往往都是老实人吃亏,形成很不好的风气,最后老实人也学“乖”了,不想干事!在莫龙城和沈勇方看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因而他们也认为,陆轩不敢触动丁架这块硬骨头。
可他们错了,陆轩和其他人的不同,就在于他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他始终保持着一股单纯和锐气。听到电话通了,陆轩就问道,“是丁架吗?”一个稍显尖锐的男声传了过来:“是啊,我是丁架,你是谁?”伴随着他的声音,旁边还有很多杂声,“丁架啊,快点下啊!”“你再不动,我的炮可要吃掉你的兵了!”很显然,丁架正在下棋,地点未知。
陆轩心里也忍不住暗笑,这个丁架,果然如大家说的,对下棋很有点痴迷。但是,丁架很显然不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过来的。陆轩平时和丁架接触得很少,两人手机里都没有对方的电话号码。
陆轩也不跟他绕弯子,就说:“丁架,我是陆轩,你在哪儿下棋呢?”“啊……”只听那边丁架稍稍有些惊慌,似乎是捂住了他那边的话筒,提醒身边的人,“小声点!小声点!是我们领导!”随后,他应该是离开了那些人,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来和陆轩打电话:“陆委员啊?找我有什么事啊?”
陆轩感受出来了,这个丁架其实也并非目空一切,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对陆轩这个镇领导,他还是稍稍有些顾忌的。这就好办一些。陆轩就开门见山地说:“丁架你怎么不来开会?大家都在了,就缺你一个人,要不你现在过来?”“这个……”丁架迟疑了一下,说,“我不来开会。我跟我们领导说了,我不进拆迁组。今天计生办周梓主任,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我也把这个意思跟她说了,难道她没有告诉你吗?”
陆轩朝周梓看了一眼,虽然周梓没有说得这么具体,但是的确也说过,丁架不愿意来拆迁组。所以,也不能怪周梓没有转达。陆轩就说:“可是你们土管所还是把你的名单报过来了,既然这样你就要来工作!除非你跟你们所长说,你不愿意来,让他换人。换的人到了,我就不会再打电话给你。”
丁架却道:“这事,还是你跟我们所长去商量吧。我这里忙着呢,就这样!”说完,丁架那头直接挂了电话,手机里传来“嘟嘟”声,似乎也不在乎陆轩的感受了!陆轩和丁架的整个谈话,大家都听到了。得出的结论是,丁架不愿意进拆迁组,他还是愿意在国土所过那种自由自在、无人管束的日子。现在就看陆轩能不能奈何得了丁架。
陆轩心里清楚,丁架的问题,现在是组里最大的问题,要是处理不好,他这个拆迁组是带不好的!陆轩下了决心,要处理这颗硬钉子,就拿出电话号码簿,给镇国土所所长冯佐刚打电话。他要让冯佐刚把丁架换掉。
然而,镇国土所所长冯佐刚,并没有马上接电话。
“陆委员,有一句话你不知要不要听?”退居二线的领导、目前的农办副主任莫龙城,抽了一口烟说。
陆轩道:“莫主任,你尽管说。大家群策群力的话,我自然是要听的!”莫龙城吐出那口烟,又喝了一口茶,端着残留的领导架子说:“那我就不妨说说我的看法。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要是丁架是茅坑里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镇国土所就是要把他扔给我们组。反正丁架在他们所里面,也不干活。现在镇上抽调拆迁组人员,自然就把丁架给扔出来了,这样既可以凑个数,又不影响他们所里的工作。所以国土所是绝对不会把丁架换回去的!”
陆轩也觉得,莫龙城分析得有道理。果然,一会儿镇国土所所长回电话过来。陆轩就丁架的情况对他一说,希望他换个人。然而,镇国土所所长冯佐刚却说:“不好意思啊,陆委员,这个人我是换不了了。一方面我们镇国土所,本身人员就很紧张。另一方面,这个名单是镇领导班子会议通过的,我相信当时您应该也参加了会议。这是具有严肃性的,所以人我们也不随便换了!陆委员,丁架这个人就归您管了。不管怎么样,丁架也是一名事业干部,也算是一个壮劳力吧,用得好还是能发挥作用的。我相信,陆委员您有管好用好丁架的能力!”
冯佐刚最后竟给陆轩戴了一顶高帽。但实际的意思却是说,如果丁架不听话的话,是因为陆轩能力不强,管不好下面的人。不过,冯佐刚说的也有道理,名单是过了班子会议的,具有一定的严肃性,陆轩若是还想强行让他换人,恐怕在情理上也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