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为例。”
霍砚舟提笔,以青花、赭石打底,罩染石青、雪灰、皦玉三色,阮梨看他冷白嶙峋的腕骨,修瘦明晰的指节,一抹青灰从容晕落,江山秋色就此在他笔尖跃然延绵。
一如现在,男人修长的指骨捏着杯水,手背上青色筋
()脉隐现(),阮梨抬眼?()_[((),回忆被打断。
霍砚舟已经换了之前的那身居家服,黑白色系,阮梨看到了自己身上的黑色衣角和白睡裙。他们的衣服倒是挺默契,看起来都比他们两个熟。
阮梨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
“还要不要继续?”霍砚舟问。
“我都可以。”
女孩子眸光澄亮,不见半点困意。霍砚舟在她不远的位置坐下,“那继续。”
阮梨抿着水,霍砚舟已经开始继续给拼图分类。阮梨发现他的观察力真的格外好,同样的色系他可以分辨出是否属于同一个区域,并有秩序地将它们分开摆放。
大约是她的目光毫不避讳,霍砚舟偏头,“这样分类会不会让你失去寻找答案的快乐?”
阮梨摇头,将水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微微靠近,帮忙一起整理,“其实拼拼图某种意义上和我日常的工作内容的确很像。”
阮梨承认霍砚舟刚才的类比,“许多文物出土的时候可能已经面目全非,有些碎至几十甚至几百块,有些被掩埋在不同的区域,有些则完全缺失,我的工作就是要找出这些碎片既定的联系,将它们一点点拼凑起来,还原物品的本貌。”
“这个工作量很大,偶尔的时候我也会想偷懒——”说到这里,阮梨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偶尔。”
她为自己澄清,又继续道:“所以也会想,如果有人能帮我找到这其中的关联该多好。”
霍砚舟点头,视线依然落在那些看起来毫无关联的木质小片上,“那你准备怎么谢我?”
“?”
在阮梨的惶惑里,霍砚舟看向她,“难道我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
阮梨觉得霍砚舟这话多少有些不严谨,很容易产生歧义,但她不会去纠正。
她忽视掉那点异样,看着已经被霍砚舟分好的拼图,
“你这样——”声音很小,更像是自言自语:“已经不是帮忙了,分明就是外挂。”
“嗯?”
霍砚舟显然没听清,阮梨连忙找补道:“我说,你这样的,我不敢想。”
让恒远的老板给她打杂工,她还没那么异想天开。
“撒谎。”
“?”
霍砚舟偏眸看她,隔着一道镜片,眸光很深,“不敢想,敢嫁?”
阮梨被噎,诚然知道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善类,和他说话要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而这话也同样令人羞恼,让阮梨甚至有些分不清此时此刻是羞赧多一些,还是由此而生的恼意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