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有人应道,已经打了120,救护车马上就到。
躺在地上的赵筱楠在听到薛远的话后脸色更白,几近奄奄一息,阮梨不敢动她,只轻声道,“你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
阮梨多少听说过一点赵筱楠的情况,和同寝室的同学关系一般,在京北只有薛远这一个男朋友。
几乎没有犹豫,阮梨直接打电话给蒋仲良,请了上午的假,随即跟着上了前来的救护车。
在车里,阮梨问赵筱楠她学校辅导员的电话,出了这样的事,她必须第一时间通知学校。
赵筱楠却摇头,白着一张脸恳求道:“不
要……不要告诉导员,不要……阮老师,我求求你……()”
到了医院,出了检查结果,阮梨才知道赵筱楠坚持不肯让她给学校打电话的原因。
孕11周,因撞击造成流产。
阮梨去看赵筱楠的时候,她刚刚结束术后观察,被推进病房休息。她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脸色苍白不说,眼睛也空洞无神,纤白的手落在小腹上,似是还没有从这场变故中回过神。
你在京北还有其他朋友吗??()?[()”阮梨问。
赵筱楠摇摇头,又下意识地看向阮梨身后。
“你别看了,薛远交了手术的钱就走了。”阮梨走上前,清晰地看到了赵筱楠眼角的泪痕。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蠢,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妄想着他会回心转意。”赵筱楠摸着空荡荡的小腹,“我以为有了孩子就能绑住他的,可没想到……他连孩子都不要。”
阮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赵筱楠,听她说这样的话只觉得太天真。听说薛贵年此人嫌贫爱富,而薛远又是薛家的独子,赵筱楠想要嫁进薛家,几乎没有可能性。更何况薛远显然只是和她逢场作戏,从来没有以结婚为目的去交往。
察觉到阮梨看她的神情,赵筱楠唇角扯出个笑,“你以为我不知道薛远是什么样的人吗?我从来也没想过要嫁给他,但如果我有一个孩子……”
“有一个孩子又能怎么样呢?”阮梨打断了赵筱楠的话,“就这样被他养着?等他高兴的时候哄着你,不高兴的时候就撇开你?那他以后结了婚呢,你预备给他当情妇?让你的孩子成为私生子?赵筱楠,离开薛远,你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吗?”
赵筱楠有一瞬的茫然,旋即摇摇头,“你不懂,阮梨,我和你不一样。”
她的思绪像是飘远,只喃喃道:“你出身在富裕的家庭,你爸妈都很爱你。可我呢,我爸是个赌鬼,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去赌了,我妈妈在我念高中的时候就过世了……我本来是要被送到隔壁村跟人结婚的,那男的是个瘸子,给了我爸三万块钱的彩礼……是我奶奶帮我逃出来的。”
“我努力读书,拼命学习,我以为只要我肯吃苦够努力,我就能过我想要的生活。可直到我来了京北,我才知道,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这些差距,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我就算追赶一辈子,都填补不了。”
“我拿着学校每个学期微薄的助学金,我的室友一个月可以换两个新手机。我一顿饭只花两块钱,他们一晚上喝酒就要几万。我没日没夜地学习,每门功课都是全系的第一名,她们还是在背后叫我乡巴佬……”
直到遇见了薛远——后面发生的故事阮梨已经可以猜测七八分。
“薛远虽然是个烂人,可他舍得在我身上花钱,他给我买最贵的包包,送我限量版的首饰,带我去我永远都进不去的地方。”赵筱楠说完这些,看向阮梨,眼底盛着轻盈的泪光,“那是我可能努力一辈子,都过不上的生活。”
阮梨很想反问——所以呢,你的
()人生就是一个昂贵的包包?一条限流版的手链?或者一场奢华的酒会?
但她知道,成长的环境不同,她其实很难真的去共情赵筱楠,但有一个道理是共通的——当你全部依附于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你就要做好随时被抛弃的准备。
因为对你而言,他是不可或缺。
对他而言,你是可有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