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里,这个声音总是恭恭敬敬叫他“六叔”。
后来,会叫他“霍总”“霍先生”“霍砚舟”。
也曾在那段被时间掩埋的光阴里叫他“大哥哥”。
今晚,在这十里烟波,苏河静夜,霍砚舟听到了一个新称呼。
霍砚舟垂眼,视线一瞬不瞬凝着阮梨,深湛眼底像是盛了这夜阑柔光。
“是什么?”他又问了一遍,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到她。
阮梨眨着鸦羽般的眼睫,认真沉思半晌,又纠正道:“是情郎。”
“笙笙的情郎?”
“不是。”阮梨摇头,柔软身子打晃,“笙笙又不是古人,没有情郎。”
“那你们现代人,管这种叫什么?”霍砚舟带了诱惑,不过是想听她再说一遍这两个字。
阮梨有些怔然。
情郎……旧时女子对心爱男人的称呼,现在叫什么?
“太多了……”阮梨软乎乎道。
“太多?”
“嗯。”阮梨重重点头。
“比如——”
“比如……”纤长的眼睫眨啊眨,阮梨乌亮的眸子里漾起笑,“小哥哥、大宝贝、脑公……”
“……”霍砚舟失笑,“醉鬼。”
阮梨是被山间的晨钟吵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天色都未亮。
入目是陌生的环境,古朴的黄花梨木架子床,四面烟色纱帐,她整个人被包裹在柔软的锦被中,贴在霍砚舟怀里,他的手臂还横在她的腰间。
身后一片温热,阮梨轻轻动了下,想要稍微拉开一点两人间的距离,却又被霍砚舟捞了回去。
这一次,后背清晰贴上了霍砚舟硬邦邦的胸口,皮肤相触,阮梨蓦地一惊,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烟水蓝的薄软锦缎,脖颈间一根细带,胸口的正中央处有两道蝴蝶盘口,下摆堪堪遮到肚脐,坠着细细的珍珠流苏。
锦缎上还绣了一株素淡的兰花。
这不太像是一件正常的衣服,倒像是个……肚兜?
这样的认知让阮梨耳根发烫。
她竟然就穿了这么一片布在身上?
再去摸裤子。
裤子倒是正常多了,就是一条薄软缎面的短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