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自幼不爱读书,唯有画之一途,还算勤勉。
被关在家中无聊时,我会偷偷地拿起画笔画画,不知不觉间就画成了周绍。
幼时那个像肉圆子一样的他,成年后沉默寡言的他,以及定亲后丰神俊朗的他。
不知不觉间画了很多幅,都被我藏在了闺房的书案里。
直到家中来客,向来与我不对付的表妹宋婉儿趁我外出未归时,闯入我的闺房,拿走了那几幅画。
当着我的面,把那些画交给了父亲。
随后装作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意有所指地嘲讽道:“舅父,阿锦姐姐既然已经定亲,就应该将心思放在绣工女红上,而不是整日画这些不知所谓的画作,若是被人传了出去,受影响的还是整个顾府。”
我女红虽然是差了些,平日里也有些怠懒,却从未像她口中说的那般不堪。
更何况,我和周绍已经定了亲事,未婚妻画几幅未婚夫的画作,怎的到了她口中,就那般见不得人。
有的人生来心思阴暗,便以为旁人同她一样,瞧见的都是脏污不堪。
父亲虽未说什么,却将那些画作收了起来,派府中下人将宋婉儿送了出去。
自那以后,我每次同母亲出门参加京中的宴会,都会受到意味不明的嘲讽眼神。
我心中明白,怕是宋婉儿早已将那些画的事情找人传了出去,只为看我的笑话。
我那隐晦在心底深处,尚未言明的少女心事就这般赤裸裸的晒在了阳光之下,被众人当作笑谈。
直到周绍出现,于四周一片惊讶声中,一步步走到了我面前,眉眼温和:“顾姑娘,那些画我都已看过,多谢姑娘垂青,周某倍感荣幸。”
随着他的这番话,众人看向我的嘲弄目光,终于不再那般肆无忌惮。
有时候一个弱女子的言行举止稍有差池,在众人眼中便会被无限放大,仿佛犯了十恶不赦的滔天罪行。
反观男子,却丝毫不未言论所困,那些无伤大雅的小事都会被当做流言一般,刻意带过。
就连京中的百姓都知道,顾侍郎家中有一个无才无貌,言行粗鄙的嫡女竟然同周府那丰神俊朗,素有美名的大公子定下亲事。
那些无孔不入的嘲笑声无处不在,说得我愈发抬不起头来。
从那以后,我开始按像世人眼中的大家闺秀一般,整日待在闺阁之中,足不出户。
除了练习女红绣活,就是同母亲学掌家的那些本事。
日子虽枯燥乏味了一些,但也总算不受流言所累。
就这样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我也终于能把荷包绣得像样一些。
虽不能与绣娘大家相比,但比起最初会扎得十指流血的自己,还是强了不少。
给爹娘各送完一只荷包后,我收到了周绍派人送来的信。
信中直言:希望能收到由我亲手绣的荷包。
读完信,我小心将信纸收拢起来,保存好,陷入无处可说的甜蜜心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