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不久之前,她与李素节相见,试图彼此说服,却又互不相让,最终走上两条不同的路线。
她输了,李素节赢了。
这要她如何接受?
好像前半辈子?的荣光辉煌,都要在?这短短几年被踩在?脚下。前面赢得再多,偏偏到历史末篇,盖棺论定之时,她输得这样惨烈。
她自然不是什?么心?怀忠义之人,她审时度势,图谋自身的利益,然而在?生?命最后,明知?李璋将覆,她却生?平第一次坚守沉船,不肯认输。
当她们闯入厅堂,与李璋刀剑相向,许多结果就已经注定。
宋含熹不会?选择昭昧,昭昧亦不做挽留。
她们是这样直截了当的关系,只有她,李素节,才要痛苦地?直面那回答,做出最后的割舍。
再目送她此生?落幕。
李素节是亲眼见宋含熹下葬的,她站在?她的坟前,看?烛火在?风中闪烁,时而明亮时而暗淡,投下淡淡光影,落在?墓碑上。
那墓碑上,刻着她此生?的终局:大周尚宫宋含熹——学生?李素节立。
是的,她历仕三朝,受人尊敬,无?人不知?她的声名,便是李益也要称她一声“大家”,可归根结底,当大浪淘尽沉沙,遗留在?历史上的那二三行里,落款亦不过?区区尚宫。
如是而已。
李素节心?头?忽而漫上悲伤,那些为?宋含熹落的泪已经哭尽,此刻的难过?,又不知?是为?了谁。
但那些难过?,在?她一步步走到府邸的大门时,像那些风干的泪水一般,烟消云散。摆在?她们眼前的,终归是更有希望的未来。
李素节露出个微笑,又投入到繁忙的事务当中,抽空问昭昧一声:“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崔玄师?”
昭昧这几日正在?接收颍州的各方面信息,每日都有看?不完的文件,简直焦头?烂额,竟将崔玄师的事情忘在?了脑后。这会?儿她正看?得头?昏脑涨、眼睛干涩,不禁频繁眨了几下,说:“这几日就去。”
李素节察觉,按住书页道:“休息休息吧,注意眼睛,可不要也落到我这地?步。”
她如今看?书时,一定要戴镜子?,时常觉得不便,却无?可奈何。
昭昧也觉得累,从善如流,说:“那现在?便去吧。”
李素节问:“你?要怎么处理他?”
昭昧回头?:“你?知?道的。”
李素节接到她的目光,微怔:“……我知?道了。”
她要杀了崔玄师。且,必须亲自动手。
后者便是崔玄师得以多活几日的缘由。
崔玄师的府邸早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同样,除了固定取送必需品的人,亦没?有人能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