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参将包袱系紧,说:“扬州。”
李素节了然:“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
“嗯。”丹参道:“你找我吗?”
李素节再度问出那个问题,丹参不似赵称玄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如今仍差得?远。”
李素节不自觉地露出几许遗憾,丹参笑道:“你以为这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吗?便是有了想法,只是测试究竟有没有用?、用?处有多少,也要几十年?的时间?,倘若不行,就要再次开始——这哪里是单单一个人?、一代人?能够解决的事?情!”
李素节道:“我并没有那么想。”
只是问题摆在眼前,急需解决的办法。
“况且,即便找到?了法子,总不可能直接清零。从一百到?零还有一百步要走,也只能一步一步地走。”说着,笑意转为黯然,丹参叹息一声,沉重道:“总要几代人?、十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的努力吧。”
李素节不知说什么好。
丹参很快转笑,明眸道:“但你放心?,总有那么一天的。”
虽然未能得?到?合意的回?答,但为丹参的情绪感染,李素节也微笑起来?。
丹参急于出行,李素节没有再打?扰,很快告辞,不多时,丹参便背起行囊,踏上了由上京往扬州的道路,途中所见是丰茂的秋收,然而踏入扬州地界,大水虽退而伤痕犹在,路旁时不时见到?流离的灾民,赈济仅能维持最低的生?存所需,仍有更多困境需要她们面对。
丹参为之鼻酸,一路走一路医,最终只能发现自己所做的其实不多——这一点,她从医多年?,早已习惯,不过尽人?事?而已,只是今番忽而想起赵娘子的话。
她们医得?了人?,却医不了这世道。
哪怕听得?李素节那一问,她郑重地宣告那是百代之伟业,非一人?能够成就,却又忍不住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遗憾,想要做得?更多。
这样拖沓了一路,渐渐忘记时间?,等到?她追随赵称玄的足迹来?到?她所在的县城,瘟疫已经解决的消息先一步传进她的耳朵。
她踩着兴奋的步伐欢天喜地地来?到?赵称玄居住的府宅,通报了名?姓,门房显然事?先得?过通知,直接放她进去,只是面露几分难色。丹参没有留意,流星一样飞过去,迈进那座庭院。
刚走进来?,脚步声戛然而止。
她看着里出外?进人?来?人?往的院落,直挺挺地站在那儿。
没有人?察觉她的到?来?,正巧有人?横冲直撞地跑来?,将与她擦肩而过,丹参一把捞住,喊她的名?字,厉声问:“慌什么?”
那医者定睛一看,瞳孔瞬间?放大,惊出了颤音:“丹参姊姊!”
那声音响彻庭院,来?自明医堂的人?不约而同地看来?,又很快投入到?手?里的事?情去。
丹参的目光扫过庭院,落在面前人?脸上,肃然问:“你慌什么?”
医者嘴唇发颤,说不出话来?。
却又什么都说了。
丹参绷紧了脸颊,撂开她往屋里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