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期气闷,直到现在才清晰无比的认识到,她的爹爹,虽然宠她爱她,实际上没并没有把她真的当成能够顶门立户的支柱。
作为谢家的女儿,她只要享受奢华的生活,无尽的宠爱,从不用为银钱布匹发愁,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家中的压力,朝政的苦,也从不需让她知晓,爹爹是这样,大哥也是这样。
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她要掌握主动权就不绝不能游离在外。
爹爹不让,她就去缠磨大哥,比起严肃古板的老爹,还是大哥更宠爱她,被她磨了半天没脾气,谢朝终于答应带她去瞧瞧。
谢期高兴坏了,换了一身宅袖的骑马装,头上那些零零碎碎的首饰也摘了下去,只扎了一个高马尾,不过她到底是爱美的,用红绸布在发辫上系了个蝴蝶结。
谢期会骑马,府里也养着她的坐骑,年龄小的时候,谢光就找人寻了一匹白色的大宛名驹,但当时她年纪还小不能驯服,现在她长大了,那马也老了。
谢期只是叫人好生养着,现在她骑的,是老马的孩子,一匹也是白色,却更加温顺的小母马,为了今日,还特意叫人把她的小马儿刷了毛,洗了干净。
谢朝失笑,只觉得妹妹还是小孩心性。
“哥,天骥军原本一直都是爹爹统领,为什么却让你去巡防营,那巡防营又不是咱们家的地盘,你若在天骥军,立功升官岂不是更加顺遂?”
这是谢期这些天一直想不通的事。
大哥对她一向是很耐心的:“如今爹是天下兵马大元帅,虽然加了总将军这种官衔,可大梁所有兵马若是都归爹调度,陛下怎么可能放心,这是个虚衔,而且爹现在是太保,不方面亲自领兵,大梁一向是如此,京官不直接掌兵,这是惯例。”
“如今的天骥军统帅韩桂木是爹爹一手提拔起来的,副官庞冲则是朝廷指派,爹为何不让我进天骥军而是巡防营,有多层考虑,巡防营乃是京畿拱卫军,根正苗红,离陛下近乃是陛下最信任的军队,在此处其实好混资历。而天骥军虽然驻扎京郊,实际上算是地方军,待遇晋升是不如巡防营的。”
“爹不让我去天骥军也是为了避嫌,不落人口实,咱们爹便是天骥军出身的元帅,儿子又统领天骥军,便是陛下信任难免也会想,这天骥军到底是朝廷的军队还是你谢家的军队。”
“我是男儿,在哪不能建功立业呢,便非得去天骥军受阿爹的余荫庇护?”
谢朝回答的倒是很自信,谢期沉思半晌,却觉得爹不会只是为了避嫌,毕竟阿爹自忖天骥军已经被他完全掌控在手中,把大哥送入巡防营,未尝没有跟温国公争权夺势的打算。
等到大哥立下军功,慢慢接管巡防营,便是一出好手段。
然而被瓦解的不是巡防营,反而是阿爹以为完全掌控于手的天骥军。
但谢觞此举也算让谢朝逃过一劫,萧直以谢朝在巡防营的军功,跟谢觞无涉为由,并没有牵连谢家其他人,只是革了谢朝的职,爵却没削。
“以往你不是最不喜欢听爹爹说这些前途啊,朝政的事吗?怎么今天又问起来了?”
她也不想知道,如果可以,只做爹娘怀中无忧无虑的心肝宝贝,一辈子被护着,被爱着。
但世事无常,爹娘都护不住她,要轮到她去护住家人的时候,她却什么都做不到。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