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台上,厉绩失控:“父王不论自己,想让王家血脉断绝吗。”
他站起,遮住月亮,这样的大个子,或许与他母亲相似。
晏待时看了他很久,他才明白,跌坐回来:“可,可我不是你亲生的呀。”他说哭自己,不得不咬牙忍耐。
晏待时揽他:“在世的人中,我最在意文鸢与你,文鸢与你,哪一个是我亲生的呢。”总有比血脉更重者,厉绩会明白这个道理;不过,现在的他还是少年,伏在父王怀中痛哭:“说话算话,不要疏远我。”
立春后的婚礼,筹备得很热闹。除了西北众部,东方也有来宾。
彩车送来荀揺落。
他是国朝礼官之首,奉帝命送册、重缘(婚服)、御物和钱财为妆奁,并纳徵王国宝石黄金;见过晏待时、与其叙旧后,他还要见一见公主本人。
文鸢正在蚕宫试衣妆。
骓发满意又不满:“文鸢,你的腰怎么这样薄,你一点肚子都没有吗。”
文鸢垂头,去绞带子。
众女急忙劝说:“多吃能长。再说何事都要适宜,文鸢你骨骼纤细,如果腰腹丰满,一定辛苦。”
部落长中,唯一婚配且生育的楼至提醒:“不过,长些肉,与男子好,不易受伤,婚后有孕,唔,也不至于消减身体。”女长辈们这才想起使命。
她们是来送戒辞的。虽然文鸢与晏待时无需恭守什么俗世之道,但关于身体的健康,男女间的快乐,总还有话要说。于是骓发聚起人,抓了文鸢,问得很不体面:“他如何呢?”
文鸢老实地说:“他好。”得了其他人的暗示,才明白骓发的意思。
她正襟危坐,赤红着脸:“不告诉你……”
“他可会弄疼你?”楼至更露骨,引发其余人的热烈讨论:“他在上?”“他用膏油?”骓发再问一次:“他如何?纠缠你么?还是看你疲倦,便停下?”
“他都没有,他只用手和,”文鸢说了一半,逃命似地出了蚕宫。众人却误会,面面相觑:“虽说无关生育,但殿下竟不举。”
如何说呢,恩人很好,自我压抑到底,也不伤她。“不过,不告诉你们,这是我的恩人。”文鸢想着,掩面去,撞到蚕宫之外的荀揺落。
他呼“公主”,搀扶她,见她一惊,先行见面礼:“公主还记得我。”
命运多舛的浡人,如今贵为九卿,换一身华服,加别色的印绶,眉眼依旧温柔。
文鸢记得他,所以恐惧,种种心情到这里戛然而止,关于过去的一切,在揺落身后复现。
她退步:“息大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