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青年拿了一张,随即又拿一张,然后似乎犹豫不决,站起身,很秘密的把那两张牌展示给金家骏看,然后问道:“你说我还要不要?”
金家骏看他的两张牌,一张八,一张九,十七点,这个点数,在二十一点里已经算是很大了,再抽牌,大概率会冒,刚想张嘴说:“不要了。”
忽然想到:且慢,人家刚才可都说了,这叫念秧儿,三五成群,事先做好了套儿,各司其职,专找旅途中势单力薄的人下手。
现在他们刚好是五个,我不就是那个势单力薄的旅途中人么?
搞不好自己只要给出意见,不管哪边输了,都会说是自己给害的,到时候就赖上了,他们七嘴八舌的互相佐证,自己可就说不清楚了,孤身在外,还是小心点儿好。
思念及此,他摇摇头道:“我真不懂,你们玩,别问我。”
那青年见金家骏怎么也不肯上当,悻悻地摇了摇头,把手里的两张牌丢在铺上,说:“十七点,你呢?”
那姐姐翻开自己手里的牌,总共十八点,赢了。
姐弟俩拿了钱回去了,其他三人也意兴阑珊,关灯睡了。
金家骏心中暗暗提防,担心他们再使什么诡计,很久不敢入睡,直到听的三个人都已经呼吸均匀,发出阵阵鼾声,才慢慢放下心来,又想到自己全身,除了一部手机,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事,于是把手机枕在枕头下,终于放心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车到黑龙市,金家骏下车果然远远见那五个青年走在一起,打打闹闹很是亲热,心中不由得暗呼侥幸。
他早在网上查好了,没出车站,换个站台,就找到了到山南县的火车,上车补票,十分钟后就发车。
早上八点,他就到了山南县。
到商场去买薄被,想到这次借自己本钱做生意的二姨和老姑家,也都没有薄被,于是就一共买了八床。
刚从商场出来,他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对方是一个男人,问他:“请问,是金家骏么?”
金家骏刚刚经历过“念秧”骗局,提防心正盛,充满警惕性的反问:“你是谁?”
对方道:“我是开曼群岛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的业务经理,我姓林。”
金家骏毫不犹豫的立刻挂断了电话,同时低低的骂了一声:“骗子。”
从县城到他们镇也有公交车,每小时一辆,到了镇里,又步行五里路,他终于在午饭前回到了山南县三道街镇老牛沟村的家里。
一路上,那个“骗子”又给他打了两次电话,他都没接。
父母已经准备好午饭,看到儿子满载而归,都很兴奋。他俩其实年岁并不大,都还不到五十岁,但生活的艰辛,让他们过早衰老,头发都已花白,看上去比电视里六十多岁的城里人还要显老。
妹妹已经读高一,平时住在学校,所以家里只有他们三口人。
他家是一栋三间瓦房,还是爸爸未生病前盖的,已经十多年了,有些破败,在村里已经显得比较寒酸。
金家骏放好炕桌,把妈妈已经洗好的小葱、菠菜、婆婆丁和鸡蛋酱一起搬上桌,他妈妈又从锅里端出来一盘蒸鸡蛋,一块大豆腐,热气腾腾的放在桌上。
这样的菜肴在他家已经算是盛宴,他家餐桌上一般就只有葱蘸酱而已,豆腐和鸡蛋都是很难见到的。
看着儿子狼吞虎咽吃的香甜,老两口也都挺满足。
吃了半饱之后,金家骏问妈妈:“那炕上为什么铺个被窝呀?”
沈桂芳笑道:“这是我跟你二姨学的,摸小鸡儿呢(注),你二姨今年这一春带半夏,靠摸小鸡儿赚了一万多了,我这次是做个实验,只摸了一百个鸡蛋,如果成功了,明年我也扩大规模,咱们也能多赚点儿钱。”
注:摸小鸡儿,即人工孵化鸡蛋,因为原始做法是在炕上铺好被褥,把蛋放在被窝里,人隔几个小时就要伸手进去,把蛋挨个摸一遍,以保证其温度在控制区间内,所以俗称“摸小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