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的苏哲,眸中总会带着几分少年意气的狡黠,那是年轻人才有的生气勃勃。楚如海这种顶着十七八的皮囊内里四十多岁的芯子,断然是学不来这等少年意气。
可是现在的苏哲眸中黯淡,不见了那份张扬的底色,楚如海很不习惯。
苏哲微笑道:“我本来就苦夏,早前确实有小恙,不过如今已经康复了,如海,不必担心。”
苏哲喝下一盏白水,微微抬眸:“是了,先前听说你在京城,险些被榜下捉婿一事,可有后文?”
楚如海想到那桩差点坏了他姻缘和前程的荒唐事,眼底泛起一股骇人的冷意,又赶紧平复下去,莞尔一笑。
“那怎么能是榜下捉婿?自然……没什么后文,宫中皆打点妥当,无人找我麻烦。”
苏哲听他一说,了然颔首:“所以说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万事皆安。圣上也斥责了那一位。但那位王爷历来是性格诡谲乖张,做事不按常理,今后还得仔细。”
楚如海眉头一皱,听苏哲的语气,有些怪异,于是问他: “你虽然远在江南,但怎么……我听着你的口气像是对那一位十分熟悉?”
苏哲把茶盏放到一边,顺手拨开盆景上一截枯枝。
“不是我熟悉,先前我家中有个嬷嬷和我还算亲厚,就是从宫中出来的。”
宫里的老人家知道好些事情,楚如海不奇怪,又追问他:“难不成那位老人家和义忠王爷颇有渊源?”
苏哲点头:“她原本是太后娘娘宫里的老人,出宫后一直在我家中荣养,与我还算亲厚,快老死的时候,特意嘱咐过我,那一位事关宫中辛秘,遇见了……绕着走。”
听苏哲的说法,他并没有胡编乱造,那位嬷嬷临死前嘱咐的事,兴许还有内情。
楚如海道:“皇家之事,我们远在江南便不要乱猜,反正我是福大命大,绕过一回,无妄之灾。”
后面这位义忠王爷坏事,不知是不是和这桩‘宫中辛密’相关。瞧瞧这位王爷的脾性和身份,却也像是胆大包天敢造反的人。
苏哲目光悠远,似乎是在回忆以前嬷嬷的嘱咐。
“义忠王年岁应当比我大一二岁,我记得嬷嬷说过,他是今上幼弟,先帝幼子,自小十分受宠,长到十一二岁时,原先照顾他的一对宫女姐妹花,义忠王十分喜欢,却被今上收用去,闹过一回。”
苏哲才说完,楚如海十分警惕环顾四周,他早已将人都打发走,似乎就为着和自己说这桩皇家辛密。
楚如海眉头拧得更紧了,这桩事情,可是荣国还有史家都没摸到影儿,兴许并不是圣上看中两个宫女这么简单。
楚如海:“此事她也同你讲?”
苏哲拢了拢衣襟,九月里天转凉,他病愈之后一直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