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祖母多虑了。
他虽素来对待弟弟妹妹十分宽厚,却也知轻重,不会如此糊涂。
“倒也不必,你伴随殿下左右,常在外行走,哪里有这个时间。你只要好好争气,继你祖父、父亲之后,顶起孟家门楣,延孟氏一族荣耀,便是你最大的孝顺。”
“内宅之事,原是你母亲与你二婶之责,她们日后定会加倍教导矫正。咱们孟家的姑娘,不能蛮横欺弱,更不能凶狠相残。”
孟老太太以往总觉得孟家内宅简单,长媳也算有些能力,中馈掌得有条不紊。
经此一事儿,她方知是她不理庶务太久,竟已是耳闭目遮,长孙女自幼受尽继次媳的苛待不说,病弱的夭夭居然也有执簪刺伤景姐儿的一日。
她也不是个不通情理,不明是非,黑白颠倒,偏心没心的祖母。
夭夭能在曾氏病逝这么多年,终于爆发出来,将吴氏所出的景姐儿重伤,那样走两圈都要喘不过来气儿的小姑娘,能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凶残,可见是被逼狠了。
人啊,在山穷水尽之时,总会做出往日连想都不敢想的异举。
现在她只要一想到夭夭簪刺景姐儿的那个血腥场面,她的眼皮便禁不住地猛跳。
“祖母说得是,孙儿都听祖母的。”孟仁平见孟老太太面露疲惫,上前两步更近榻前,轻声细语地保证,“夭夭那边,孙儿会好好劝导,祖母不必忧虑,且保重身体要紧。”
“祖母知你孝心,且去吧。”孟老太太摆手。
孟仁平退出上房,已是暮色四合。
上晌发生那样的血流事件,下晌孟知年和吴氏所居的善方院,与孟美景所居的绾菲院,都请了大夫。
诊脉,开方子,买药,煎药。
下人忙进忙出,很快满院子的药味儿,时不时夹杂着哭诉声、喊疼声、破骂声,还有细微的啜泣声,物件被砸落在地的泄愤声。
相较之下,泰辰院简直安静得万籁俱寂,针落可闻。
商氏在院落与院落之间忙得不可开交,只觉得世事难料。
往前夭夭无人问津,被欺得体弱多病,近日却频频出壮举,对目无长姐的景姐儿,不是有理有据巴掌教训,便是猪突豨勇一架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