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振翼说这句话的时候,头微微向前探出,眼神专注,一连说了三个“特别”,并加重语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取信于人。
“确实是吓我一跳。”邱鹿鸣忽然觉得他的笑容有点可怜,但又不希望再次见到这个人,就催促说,“没事儿了,你快回家去吧!”——再也别来了!
马振翼深深地看了邱鹿鸣一眼,从李大爷手里接过身份证,转身出了阅览室。
图书馆大门哐当一声关上,邱鹿鸣松了一口气,对李大爷拱手作揖,李大爷笑着对邱鹿鸣扬了一下下巴,“吃饭吧!”
饭菜已经凉透了,尽管邱鹿鸣把饭盒在暖气上又熥了一会儿,可牛肉土豆却再也没了最初第一口的美味。
马振翼临走前的那一眼,让邱鹿鸣很紧张,她预感这人一定还会再来,当天下班就跟家人说了这件事,贺曼姝听到马振翼这个名字,明显震惊了一下,问她怎么了,她只说,“认错人是时有发生的,你别紧张,如果害怕,就让你二哥接送你上下班。”
当晚邱鹿鸣下了课,一进二门,隐约听到父亲说,“行了,先别跟她说,别吓到她。”
“她早晚会知道,早说早警醒些!”
“那也别今晚说,回来了,别说了!”
邱鹿鸣知道他们说的话,一定跟自己有关,想必母亲是知道或者认识那个马振翼的。
但他们商量好了不说,她也不问,跟父母打了招呼,就回了卧室。
二哥这会儿去送方圆回边防大队了,这俩人几乎天天见面,每天还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动不动眼神就胶着在一起拔不开了。
邱鹿鸣跟母亲告小状,母亲叹气说,你二哥也到年龄了,该结婚生子了,他同学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好吧,到年龄了。
一个人的本分就是,到什么年龄,就做那个年龄该做的事儿。
二哥的门禁是十点半,但今天他十点一过就回来了,进门就皱着眉头问贺曼姝,“妈,你肯定知道这事儿!我爸也知道!”
贺曼姝见瞒不下去,啧了一声说,“本来打算明天早上就跟你们说的。”
邱嘉树急火火脱去大衣,丢给邱鹿鸣,“我特意去辖区派出所问的,结果一提名字,都不用找片警,值班的副所长就跟我说了,那个马振翼是刚释放回来的服刑人员!对了,还说他曾经是你们一中的学生!”
贺曼姝点点头,又看看邱鹿鸣说,“三言两语说不清,明天早上再说吧,这都十点钟了,我退休没啥事儿,你们还都得上班儿呢!”
邱鹿鸣存了一肚子疑问,躺下后还刻意偷听了一会儿,终究也没听到父母再说话,迷迷糊糊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饭比平日要早上二十分钟,邱鹿鸣喝了半碗粥,对一直沉默的贺曼姝说,“妈,你还说不说啊。”
“把鸡蛋吃了。”
“已经吃了。”
“吃完了啊。”贺曼姝清了一下嗓子,放下筷子,“这事关乎一个女孩的声誉,当年我们答应了人家家长,为他们保密的,现在,为了呦呦,不得不违背承诺,跟你们说一说了。”
昨晚邱鹿鸣就觉得事情不会简单,现在见母亲又是声誉又是承诺的,便更加紧张了。
“八年前,那会儿咱们是全国杀人案件最多的一个省,嘉阳虽然偏远,但放火斗殴的事件也是不断。那年秋天,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杀死了一个二十二岁的抢劫犯,后来从他家中搜出很多现金和物品,证实他是个抢劫盗窃惯犯,那少年也算帮助公安机关破获了一起案件,但他捅了那人三刀,都在要害上,最后按照防卫过当,给判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