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门便和赵贞吉撞了个照面,两人简单寒暄几句,赵贞吉便迈步来见张居正。
“阁老。”
“孟静来了,请坐。”
赵贞吉落座之后便是开门见山:“阁老,今年户部的预算做出来了。”
“情况怎么样。”
“还有赤字。”赵贞吉叹出口气:“今年的赤字比起前两年要少,但也有接近八百万,加上之前几年的,现在朝廷总负债已经超过三千二百万两了。”
“怎么会那么高。”
张居正只觉得头疼:“明明宗亲的年俸取消了、职俸田和功名田也取消了,这要是放到十年前,朝廷年年都能有结余,怎么现在一年财税七八千万,反而一直赤字。”
“唉。”赵贞吉照实直说:“现在朝廷最大的两笔开支就是军费和工部,军费就不说了,去年两千八百万,今年直接就到了三千一百万,工部要在今年把陕西的路给打通,用其他省的粮食来帮助陕西抗旱,这一笔三百五十万两。
黄河水患治理六百万两,长江湖广段、安徽段也要五百五十万两,淮河二百万两,江苏的长江下游要开条支流出来,同时要建一个蓄洪坝,又得一百五十万。
光一个工部今年就要走了接近两千万。
福建、山西两省打了条陈,希望朝廷拨款通路,这是去年就议定的事,所以又需要五百万,地方财政肯定吃不消只能是伸手问朝廷要钱。
这一笔、那一笔的,乱七八糟加起来哪有不出赤字的道理。
去年一年,朝廷总税入才七千一百三十万两,其中还有五百八十万两是靠着满剌加以及吕宋两个总督府输送来的,阁老,这两个地方现在的税都收到了百分之六十,可以说已经压榨到了极致。”
张居正蹙眉。
他分管户部,现在国家财政绷的那么紧,压力可谓是巨大。
万一今年再有什么天灾人祸怎么办?
这种事谁敢保证不会发生。
“一期、二期的国债一共发出了五千万,每年光息钱就超过二百万两,阁老,这不行啊,拖下去要把朝廷拖垮的。”
“孟静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张居正捏着眉心,无奈叹气:“可是现在咱们又能从哪里砍支出呢。”
开源节流,朝廷所有能开源的渠道都开通了,节流又从哪里节?
砍军费还是砍官员的俸禄,亦或者停下几项朝廷的大型工程。
“水利事关民生不能动,我看,不行就砍一笔军费。”
赵贞吉直接说道:“今年大都督府报来的军费详单中,有一笔是换装开支,去年也就是隆庆三年不才刚刚换过新装备,今年为啥还要换,我看没必要,这一笔能省下来二百多万。”
言罢,赵贞吉又补充一句:“另外还可以削减一下今年官员们的津贴,官员们的俸禄几次调整已经涨的够高了,津贴的话,下官觉得今年没必要再发了,考成奖励保留只砍津贴,又能省下来二三百万,这样国库里就能余出个五六百万。
至于说山西和福建修路的事,让他们地方省司财政先自己想想办法吧,不行就先停,晚一年不会有什么事,这样,起码保证今年国家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时不至于无钱可用。”
听完赵贞吉的话,张居正的面色更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