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带他来这里,给他看这些画,到底试图换来什么。
谁让周知悔不经意间施舍的温柔,让她变得无比贪心。尝过被他抱在怀里的怜爱,就不再满足于一个疏远的‘表哥’,一声满足妄想的‘爸爸’。
既然如此,抛开那些无用的称谓,更进一步的关系,会是什么?
哦,那该是哲学家的课题。
她只知道,自己对他有种痴迷的欲望。
想画下肌肤相触的那刻,蓝灰中带有威尼斯红的颤栗。
“帮我拿那个发圈,好吗?”
苦于漫长的沉默,路冬站在他身前,扑扇着眼,声音很轻。
她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仿佛回到六七岁,被识破撒谎之后的惩罚。
周知悔用食指与中指,夹着发圈的另一端。
一个疏离的姿势。
路冬垂着眼,捆起了及肩的发。
还不够长,有些杂乱,左耳后的颈侧,那颗小小的痣藏匿其中。
沉默地让分秒流逝,油彩与烟草的气味渐渐消散,窗外的人声,也开始响亮得足够爬上七楼。
她有点儿想逃跑,双腿却动弹不得。
“有没有烟?”
路冬愣了下,朦胧间听见他再问了一次。
嗯了声,赶忙从裙子的口袋,掏出白万和打火机。
周知悔接过,衔了支点燃。
薄荷的幻梦又铺展开来。
他闭上了眼,骤然仰起下颚,喉结滚动,象牙白的颈间很适合加上红痕。
倘若此刻能单独摘出,七秒后彼此都将遗忘,路冬会毫不犹豫地上前,让画作变得更浓艳。
现实是她不敢轻举妄动,耳后的痣仿佛被纺锤洞穿,扎破喉软骨,血在舌尖流淌。
抽得一干二净的时候,无处安放的烟蒂就只能这么捏着。
周知悔似乎还没回过神,仍旧半耷拉着眼,静悄悄地让意识浮游。
青白的水母就这样一个个跳出窗外。
路冬下定决心,当他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