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采薇一下子变得焦急,慌忙跑回屋里,取了一个小瓷瓶,慌不迭地跑到徐牧面前。
“先前买的,是止血膏,当家的小、小心一些。”
“你也记着我说的。”
“徐郎别担心,奴家一定记着。”
徐牧沉默地转过身,坐上了陈盛的马车。
离开院子远一些,他终于敢抬起头,看着院子里的小婢妻。
却不曾想,姜采薇一直仰着头,目随马车离开。
目光一碰,徐牧急忙侧过脸,将身子坐得端端正正。
“东家,若是不放心嫂子,可以让我家那口子,过来陪夜。”驾着马车的陈盛,突然开口。
“再说吧。”徐牧沉沉叹了口气,他发现和姜采薇绑在一起的绳结,好似是越来越紧了。
“东家,您坐稳了。”
“出城——”
五架马车速度飞快,不到多时,便驶出了望州城南门。
……
“东家,都是尸体。”驶出城门四五里,面前的景象,却越发让人心惊。
徐牧原本还以为,北门的那边的难民,不会有多少绕到南门,毕竟半座城的距离,对于难民来说,也是极吃力的。
但他想错了,不知何时起,已然是越来越多的难民,密密麻麻地堆在了南门外。
沿途之中,靠近官道的树木,几乎都被刨了树皮,扒了绿叶。
不时有饿死的难民,被人草草掩埋在泥坑里,有的泥坑被雨水浇开,还会露出乌黑水肿的尸肉。
尸体上,一些干净点的肢节,还留有浅浅的牙印。
五列马车缓缓停下,直至天色渐暗。
“东家,别埋了,埋不完,埋到天黑也埋不完。”
徐牧停了手,立在一处新土前,神情久久沉默。
没穿越以前,他以为的“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只是写诗人的一种浮夸,如今亲眼所见,才知道真的会发生。
假设他穿越的是一个王霸之气的皇帝,或许还能把朝纲振一下,但他只是棍夫,烂到泥巴地里的大纪棍夫,一切都无能为力。
“挂上马灯,出发。”徐牧声音发冷。
“传东家的话,挂马灯,勒紧缰绳。”陈盛回过头,冲着后面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