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不知怎么,这时瞟来,竟不慎与窦姀的目光对上。忽然面露喜色,手遥遥一指,朝掌柜的大喊:“鸨娘!鸨娘!我也要她!”
掌柜娘子一愣,还没来得及细看窦姀,突然身边风起,香绢竟被那小郎君塞了回来。
小娘子盯着妈妈怀里的香绢,错愕不已,正欲开口,窦平宴已经笑道:“我们来错地了,多有叨扰。实在对不住,先告辞了。”
说完,窦姀就被弟弟拉着起身。
牡丹难得见到这种神姿高彻的小郎君,很是惋惜,还想再留,人却不待一分一毫地离开。
只能委屈地看向妈妈。掌柜娘子拍肩宽慰,“罢了,那人瞧着年纪就不大,穿得清贵,哪能是我们的常客?身旁的好像是他娘子,两人正登对,瞧着也是走错了地。”
窦姀忘不了汉子极下流的一眼,现在还有些抖。
方才她只是匆匆一瞥,才瞥到的一对男女,二楼多得是这样荒淫影子。她从前没见过这样秽的,初初一见,真是胆颤心惊。
很快窦平宴察觉她在发抖,心下一叹,大臂把人揽住,遮去了她半边身不让人看,只低声道,“别怕、别怕,我在呢”
走出暗香馆的大门,下石阶时,窦姀才捏开一把汗。
她拉紧弟弟的衣服,回头频频看,低喃:“那儿的姑娘,各个鲜妍漂亮,可来的男人都是”
就像刚刚的莽汉,还算好些。临出门前她又看见个满口黄牙,流氓模样的老汉,进去就摸了把里头姑娘的臀。
任是再恶心又能怎么样,银子还是得赚,姑娘们忍着,很快逢迎打笑起来。
窦姀想起自己那兄长也爱逛妓院,但她没去过,没见过,还不知道是这样腌臜地儿。小声说道:“难怪兄长每回从勾栏出来,主君总要打骂好久。”
“他去的地方比这儿好些。”窦平宴看了眼她,说:“都是富家子弟去的,听闻没花个五两银子,还进不去。”
两人走出暗香馆,旁边正好是条巷子。
巷口那户柴门开着,隔了几步,能够听到院子里面的说话声。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嚷道:“小崽子,叫你沐浴换身好衣裳,半个时辰了都没折腾好!还要让人冯老爷等多久?”
“二妈妈,他四十好几,都能做我爹爹了”
女人骂咧:“四十又怎么样,冯老爷可是多花三两银子买你破瓜的!我和大掌柜这些时日好吃好喝供你,好药好汤补着,把你养的细皮白肉,来了这地儿,你还当自己黄花闺女?可别给老娘做赔钱货!”
院子里渐渐起了抽噎声。
原本听声音,略为稚嫩,窦姀以为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娘子。
这世上穷困之人多了,她原管不着,只有心头怜悯一下。
但和窦平宴走进巷子,经过柴门前时,她飞快瞟一眼后却心头惊跳——这哪是十二三岁的小娘子?分明还是个女孩,那么矮,个头才到她胸前!
才到她胸前的丫头,岁数能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