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兰忍不住又看了蕙梅一眼,心中涌起强烈的不满,“姐姐永远都是如此我行我素,既然逃了出去,就该走得远远的,永远不再回来。而她倒好,如今又重返京城,还敢在皇上的眼皮底下现身,难道不知这有多危险?”
蕙兰稳住心神,平静地在蕙梅对面坐下,透过马车帷幔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语气也冷淡下来:“姐姐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你在宫中无法生存,便一走了之,留下一个烂摊子给毫不知情的我。
你可曾想过我会面临什么?可曾想过茫然无措的我,如何在宫中生存下去?但凡你将自己在后宫的处境透露一星半点,我也不至于后来那般被动!”
从小到大,蕙兰第一次如此不满地埋怨蕙梅。
蕙梅脸上的愧色愈深,低声下气地解释道:“离开前一晚,我本是想与你说的,你忘了吗?我跟你提了皇后,也说了婉嫔,可才说了两句,你就不耐烦地打呵欠,我又不敢明说……”
她顿了顿,目光深深地凝视着蕙兰:“做出如此决定,我又何尝不心痛?但姐姐知晓,你向来聪慧机敏,定能相机而动,护自己与邓家周全……闻容妃已逝,三皇子之事亦真相大白,再不被皇后要挟控制,兰儿,你真厉害,姐姐做梦也未曾想到,你竟能破此困局……”
蕙梅的夸赞,传入蕙兰耳中,只令她倍感悲愤。不论如何,她都无法理解蕙梅抛下一切离去,却将所有压力与困境丢给自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蕙兰打断蕙梅的话:“姐姐,往昔之事,皆已过去……今日你我得见一面,知你安好,我便了却一桩心愿。你与章将军,速速离去吧,返回西南边境去,莫在京城逗留了……你应知晓,一旦被人发现,不仅你我,连爹娘和整个邓家,皆会遭殃!”
蕙梅沉默不语,看着蕙兰欲言又止。
许久,她才字斟句酌地开口道:“兰儿,你我如此,并非长久之计。你不能永远做我的替身,在宫中提心吊胆地活着,这对你实不公平……”
蕙兰微微一怔,紧紧盯着蕙梅,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你欲如何?”
蕙梅眼神闪烁,不敢与蕙兰对视,犹豫半晌,才嚅嗫道:“我今日来,是想与你商议……你我二人,不如换回身份,各归其位吧!”
蕙兰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似乎凝固了。她双手扶额,气急反笑:“如何各归其位?”
蕙梅面露尴尬,片刻后,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艰难地说:“我回宫,继续做梅妃,而你,做回自己!”
瞬间,蕙兰心中涌起愤怒,她牙关紧咬,发出咯咯响声,暗骂道:“姐姐,怎能如此自私,如此任性!”
蕙兰冷笑一声,问道:“我自己?姐姐难道忘了,邓蕙兰已死,她身患麻风,自焚而亡,我又如何做自己!”
蕙梅自知理亏,轻声说道:“兰儿,你莫急,听我说,姐姐皆为你谋划好了。温秋实不是已从太医院离职,打算回襄阳老家开医馆吗?你可与他一同离去,襄阳距京城甚远,无人会发现。
温秋实若知晓你还活着,定然高兴至极,他或许误以为你已逝,才心灰意冷,连太医都不愿做了!”
蕙兰沉默不语,仅用两眼怒视着蕙梅。
在蕙兰凌厉的目光下,蕙梅缩了一下,怯怯说道:“兰儿,你与温秋实,本就是一对有情人,早该结为眷属。你将实情告知他,而后随他回襄阳去……他对你如此深情,不会在意……不会在意你曾跟过皇上的!”
蕙兰气得嘴唇颤抖,她站起身来,用手指着蕙梅,怒不可遏地说道:“你现在知道我和温秋实是有情人了?你当初为何不考虑?我分明告诉过你,我与温秋实年底即将成婚……
可你,为了自己,决然离去……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把我视为你的附属品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把温秋实当成什么了?他有何错?要遭此戏弄?你竟觉得这一切皆如戏文一般,可以随意推翻重来!”
蕙梅遭蕙兰厉色斥责,眼圈泛红。少顷,她抬头,声小却激动,脱口道:“我岂会情愿如此,实乃走投无路,我……我有了身孕,是章威的孩子!”
蕙兰顿时愣住,瞠目结舌地看着蕙梅。
蕙梅放低声音:“彼时境况,我怎敢留于宫中?我与皇上每同房一次,皇后便令我服下避子药,若腹中胎儿渐显,岂不东窗事发?
况且,我当时不知三皇子之事另有内情,一直以为是我将他推下假山石摔死,故而心甘情愿受皇后胁迫,次次喝下避子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