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一对中年夫妇来看他们。
男的叫温秋实,女的叫林念瑶。
他们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巧娘素日不跟外人来往,就只有这两个朋友。
他们经常来乡下,给这母女二人送吃的穿的用的,巧娘绣花打璎珞所需的布料丝线什么的,也都是他们给带过来。
一看到他们,忆桐就感觉她的母亲有许多的秘密,而且非常的神秘。
温秋实容貌清俊,气质儒雅,是个医术高超的郎中,在襄阳城里开了家医馆,十里八乡,没有人不知道他,没有人不尊敬不爱戴他的。
而林念瑶,一看就是个大家闺秀,长得像画里的仙女一样,却一点儿都不清高骄矜。她为人和善,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梨涡,又甜美又亲切。
他们不是寻常之辈,自己母亲如何能交到这样的朋友,这令忆桐很是不解。
也正是因为有温秋实夫妇的关照,巧娘和忆桐,虽然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但却没有人敢欺负她们。
忆桐记得,有一次,巧娘无意中提起,说她生忆桐的时候难产,要不是温秋实夫妇及时赶来,她们娘俩俩恐怕就都没命了。
这次,温秋实夫妇过来,给忆桐带了好吃的糖饼和豌豆黄,还给她带了笔墨纸砚,以及好几本书。
打小巧娘就教忆桐认字,长日无聊,读书也是她唯一的消遣。
温秋实拿着忆桐读过的书考她。她对答如流。温秋实亲切地笑着,对林念瑶说:“瞧这孩子,天资聪颖,将来不得了啊……”
林念瑶也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桐花:“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标致了……仔细端详,她长得更像陈……”
温秋实拉了拉林念瑶的手,林念瑶猛地顿住,不再往下说。
温秋实瞥了巧娘一眼,叹息道:“让她一直呆在这穷乡僻壤,岂不是把她给埋没了?”
巧娘紧张地对温秋实摇了摇头,然后安顿忆桐说:“桐儿,你去找二丫玩吧,娘和你温伯林姨他们说会儿话!”
自从窥到母亲有秘密之后,她所有的反常举动忆桐都会留意。
忆桐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每次温伯和林姨来家里,母亲总是打发自己出去。
他们到底在谈论什么,为何要瞒着自己?
她装作走出院子,然后悄悄绕回来,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侧耳倾听。
她听到母亲激动的声音,急切地问温秋实:“……什么?你前段时间回京城了?他们……都好吗?他……他还在西南吗?”
温秋实的声音,低沉而稳重:“都好,所有人现在都很好。唯一不好的……是你,还有他……他还在西南,仍是孤身一人……”
母亲的啜泣声传来,忆桐听起来沉重而心碎。
温秋实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似乎也有些激动:“这么多年了,你倒是说清楚啊,你不可能杀人的……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连我们都不说?”
“杀人?!”
仿佛一声惊雷在忆桐头顶炸响,她呆立在窗外,震惊得无法言语。
良久的沉默后,母亲又哽咽道:“温太医,求您不要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的……就让我带着桐儿,这般隐姓埋名活下去吧……我不怕死,要不是桐儿,我早就不想活了。但是桐儿她,她还这么小,还需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