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难以置信之目光,紧紧盯着蕙兰尚未隆起之腹部。
而太后,则审视皇后,冷冷问道:“皇后,究竟是何情况?你不是说梅妃惧验亲,恐私情败露,故而狠心给自己下红花,打掉腹中胎儿吗?分明无事啊!”
皇后面色惨白,她入宫多年,蕙兰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惊慌之色,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其眼底尽是深深的懊悔与恐惧。
然而,皇后毕竟是皇后,她很快便恢复了威严,狠狠地瞪着蕙兰,呵斥道:“梅妃,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招?你不是腹痛难忍吗?”
蕙兰缓缓坐起,语气平淡地说:“臣妾确实有些腹痛,但从未说过自己小产……倒是皇后,您一进门就直扑那半碗红枣鲫鱼汤,对臣妾的生死置之不理,还一口咬定臣妾在汤里下了红花,意图打掉腹中胎儿,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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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蕙兰拿下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这酷暑之日,为了让自己显得虚弱不堪、冷汗直流,她一直裹着锦被,着实难受异常。
皇后茫然地看着蕙兰,又看了看那鱼汤,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问道:“你……你没喝?”
蕙兰低头颔首,恭恭敬敬地回答:“回娘娘,您多虑了,臣妾……根本没喝那鱼汤!”
皇后整个人僵在原地,如死灰般,脸上的傲慢消失得无影无踪。
蕙兰审视着她,恭顺而又委屈地说道:“槿汐姑姑送来这碗红枣鲫鱼汤后,臣妾正要饮用,却不慎手滑,导致汤水洒出大半。臣妾受到惊吓,才引发腹痛,这才让思冰去请求皇后传太医。怎知皇后到来后,不问是非,竟诬陷臣妾谋害腹中胎儿。
皇后娘娘已为人母,怎会有如此荒诞之念?臣妾自知腹中胎儿乃皇上血脉,真龙后裔,毋庸置疑,身正不怕影子斜,臣妾无惧他日滴血验亲!”
蕙兰此言一出,皇后脸色愈发苍白,脚下踉跄,几近跌倒。
太后目光依旧温和,面色却骤然凝重起来:“梅妃无恙,实乃万幸……然这红枣鲫鱼汤中的红花,却是冲她,冲她腹中龙儿而来。那么,这肮脏之物,究竟是何人所下?鱼汤乃哀家命人送来,是哀家对梅妃,对亲孙之关切,岂料竟被居心叵测之人用作害命之途,着实可恶!”
“龙儿”“亲孙”,太后亲口所言,蕙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不管皇后如何造谣诽谤,经此一夜,太后已然洞悉她的阴谋,对蕙兰也深信不疑。
太后看向槿汐姑姑,沉声道:“槿汐,此鱼汤由你熬制,亦由你亲自送来,如实说来,究竟是何情况?”
槿汐姑姑一脸沉思,缓缓道:“太后,这红枣鲫鱼汤,确为奴婢亲手熬制,亲手送与梅妃,其间并无第三人经手……奴婢跟随太后多年,自知轻重。况且,奴婢与梅妃素无仇怨,岂会加害于她……”
她突然身躯一震,失声惊叫道:“想起来了,奴婢午后熬鱼汤时,太后忽命奴婢至正殿寻您的簪子,奴婢便托付了银杏,让她代为照看,此外,再无他人进过小厨房!”
太后板着脸,下令道:“即刻唤银杏前来,朕要亲自审问!”
皇后与言若对视一眼,皆面露惊恐。
言若旋即跪地,行礼端庄,声音却故作轻松:“启禀太后,奴婢适才在这暖阁的字纸篓中,搜出了包裹红花的桑皮纸。故而,这红花,即便不是梅妃亲自所下,也多半是醉心殿的宫人……”
太后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冷淡道:“将桑皮纸呈上来给朕看看!”
言若赶忙将桑皮纸递给太后,太后反复查看,又仔细嗅了嗅,突然对槿汐姑姑笑道:“你闻闻这桑皮纸上,除了红花的辛味,可还有什么味道?”
槿汐姑姑凑近一闻,正色道:“是皂角味!”
太后不假思索地说:“只有长时间揣在身上,才会在衣裳上留下味道,然而,谁会揣着一包红花四处走动呢?想必是特意找来这张包红花的纸,揉皱后携带在身上。所以,单是这张纸,能证明什么?今夜在场者,皆可偷偷将这张桑皮纸带入,趁人不备,扔进字纸篓里,进而污蔑醉心殿的人……
皇后难道仅据此,刚才就定了婉妃的罪?这岂不是草菅人命!若都如你这般,不知要制造多少冤假错案来!”
太后的声音虽平缓如往常,然其中深意,皇后自是领会。
她慌忙跪地,连连叩头,语气惶恐:“母后恕罪,是臣妾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