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锦这话里带了不少胁迫的意味,那肯定的语气好似等天亮之后她便要这般实行似的。房间里的温度随着殷锦一字一字出口的话被抽离了,池在水只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坠在冰窖里似的,好像下一秒她也要病了。
咖啡厅门口悬挂着的风铃又被碰响了,原本该被厚重的帘子阻隔的声音此时在池在水耳朵里却格外清晰。那丁铃当啷的响动好像敲在池在水耳边似的。就连那懒懒散散的老板也一反常态地扬声说出了这晚上分贝最大的几个字。
“小心,慢走!”
那声音近乎是喊出来的,穿透了厚重的帘子钻到三个人的身侧了。
这咖啡厅里又只剩下四个人了。
不觉间池在水额头上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来了,她好似从未遇到过如此紧迫的时刻。叶星河烧成这样自然是不能再在这里坐下去的,夜半比白日里更加寒冷,咖啡厅里的空调似乎功率并不大,人呆久了便觉得连手指尖都是凉的;然而倘若就这么离开,瞧着殷锦这架势便也不像能轻易放过她似的。
池在水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于只有立锥之地的悬崖上,朝哪边迈出去都要摔得个粉身碎骨。只在远处轻飘飘浮着条绸子,好像只要她捉住了,便能从这崖顶平安落地似的。
这时候叶星河也开口想说些什么,只是才吐出一个音节就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身躯里逐渐烧起来的火把她整个人腾得晕乎乎的,只觉得脑袋越来越重,好似下一秒就要坠下来。
于是叶星河不得不给自己倒了杯水想润润嗓子,只是那拿杯子的手也是颤的。
“可是我的演技你也挑不出什么错,”叶星河这才开口,“并且如果是为了整部戏拍出来有一个好效果,我不介意一段戏多拍几遍。”
叶星河这话说得硬气的很,仿佛一点也没把殷锦的威胁放在心上。当然,她这话也不止是说给殷锦听。
然而没等殷锦再说什么,池在水却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打开手机疯狂翻找着。动作幅度之大把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她身上。紧接着池在水眼睛一亮,握着手机朝前迈出几步,倒站定在殷锦面前了。
殷锦先是一愣,抬起头不解地望向池在水。池在水这会儿站在殷锦身前,整个人一改平素随心所欲的懒散模样,秀眉微蹙,反倒升起几分威压来。一丝一毫的眼神也没分给殷锦,只用下巴朝摆在殷锦面前还亮着的的手机屏幕点了点,示意她仔细看一看。
殷锦看不出池在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看着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架势便也觉得这被递过来的手机屏幕里摆了些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于是配合地伸出手,想接过池在水递来的手机。
可池在水却没有一点想把手机递给她的意思,反而捏得更紧了。或许是怕殷锦抓不住这图片上的重点,又分出另一只手去把那图片放大又放大了。
这图上是一纸合同的尾页,而被放大的那一处,赫然签着“沈无思”三个字。而旁边隐隐约约露出的,是红色的润耀的公章。
殷锦认得沈无思的字,眼中不由得闪过一道精光。倒也顾不得这手机是不是在自己手上了,右手猛地握住池在水的手腕把手机扯过来,用力之大甚至拽得池在水打了个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