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京中来了很多人,刘正东的姻亲故旧很多,为他说情的人自然也多。
赵幼澄刚管裴岘讨来一个要求,还没想好让他帮什么忙,结果眼下就遇上麻烦了,冯唐说押运粮船的掌柜被扣押在江都。
赵幼澄还在整理凤阳府的游记,不明所谓,还诧异问:“不是已经放行了吗?”
冯唐惭愧说:“是放行了,当初在江都是因为漕运上加税才被扣,眼下却是大麻烦。”
赵幼澄心里倒是没那么大惧意,问:“什么麻烦?”
冯唐垂首,这是他的疏忽:“江南的粮米向来是我的堂弟冯直打理,他是个江湖草莽出身,所以性格舒朗,性情中人,为人豪爽义气,和道上的人也有几分交情,市井中有几分赖名声,所以这么多年生意也一直都平平顺顺。可这次也是因为他的义气闯了祸……”
赵幼澄完全没有听到风声,刘正东的事情她都是前两天才听说,她惊得半晌没有说话,快速地将江南这纷乱错杂的事情想了一遍,也没想明白,要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将冯直捞出来。
要是直接找裴岘,他定然会知道,粮米生意是她的,以后会很麻烦。
所以她连夜就叫了舅舅来商量,李珰听了后惊讶问:“你怎么知道的?”
赵幼澄:“舅舅别管我怎么知道了,人已经在江都下狱了,冯家兄弟是陇西人,江南那边一直都以为他们是陇西粮商,眼下我也不好在京中求人。”
李珰沉默片刻后说:“你先不要着急,我先去打听一番。这不是小事,若是冯家兄弟没有骗你,冯直没有行贿,那就没事。可若是冯直摘不清自己,那谁贸贸然伸手都会被牵连。”
“那就劳烦舅舅了。”
过了几日京中突然变得紧张,因为刘正东押解进京,陛下甚至没有要他申辩的折子,完全厌弃了他。
而押解进京的刘家家眷,刘正东的长子刚入京后,就死在了狱中。
这已经是第二次在眼皮子底下杀人了。
加上高崎在江南出事,户部的人,刑部的人,步军都统的人,都收到了陛下的申斥。
高崎的事情实在太明了,闹出民变,可偏偏他本人无可辩驳,连吕大人都说不出什么来。
赵幼澄才不管这些,高崎是不是有罪,她不知道。
但是冯直确实是好心。
当初淮水泛滥,夏粮不能北上,就地发卖。漂没之后的夏粮只剩七成,没有北上,夏粮价格就下来了,一斗一百一十五文的价格。
但江南以江南夏粮丰收米价偏低,将价格定了一百一十文一斗,内阁批过后,这笔账入了户部,成了待入库的税银。
眼下筹粮,户部拿不出钱来,粮价又涨了,一百二十五文一斗米,可筹措的粮米要从浙江北上,运粮船要自行押送到凤阳府,冯直卖给高崎的价格,即便是一百三十文一斗米,还是赔钱的。
因为冯直速来江湖侠义,仰慕高崎的为人,才想帮高崎一次。
可眼下一行人被周聿昭等人截在扬州府的江都码头,江南百姓定了高崎的罪,也定了冯直行贿的罪,事情闹得太大了。
冯唐没遇过这么大的事情,有些慌神,赵幼澄想来想去,找不到救高崎的办法,这是个死扣,高崎要是不能脱罪,冯直就必死无疑。
她很久没遇到这么憋屈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