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他声音吸引,转头望过来。
他一身风家弟子常服,云纹银线滚边,绛蓝色的腰带上别了一枚风家内门弟子身份玉佩,风澈瞟了一眼,上面刻着“迟斯年”三个字。
风澈心头一喜:好好好,内门弟子,借着身份正好混进去,说不定职权高一些能看见风瑾。
迟斯年一双浅淡的瞳仁微动,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没理他的哗众取宠的行为,开口道:
“流民外窜,私破结界,两罪并罚。
游街示众,明日鞭笞二十,缴灵草二百赎身,否则入灵草园务农十年。”
不同于刚才抓他们时那声暴呵,他的声音竟然清朗如泉,甚至有玉石相撞的叮咚之感。
可惜这人说完这句便再无后话,板着脸将囚车牢笼扣紧,翻手将两道禁制附在了锁链上。
周遭无人敢言,迟斯年冷冷看了一眼众人,甩袖驱动囚车。
囚车一颠簸掉头,风澈眼前视野调转。
四周房屋破败,窗框上破布条索被风沙吹得灰白,商铺潦倒,摊贩零落。
往昔风家所属城镇欣欣向荣,是商贩云集之所,如今看来反倒满目萧然。
风澈嘴里发苦,心想现今风家闭门不出,竟然经贸也萧条至此。
囚车向前缓缓行进,身后传来一阵弟子的低语,风澈借着囚车栏杆的遮蔽,将耳朵微微侧后。
“迟师兄,还跑了一个,本月尚未缴纳赋税……”
“跑到哪了?”
“楚家边陲。”
“九寸破口,跑出去不死也脱层皮,现今如何了?”
“皮肤溃烂流血过多——”
迟斯年打断他的下文,玉石般的声音平静道:
“无用,杀了便是。”
那人再无声响,似是退走执行任务去了。
风澈忍不住转头,看见迟斯年漠然的神色。
他像是察觉到了谁的视线,转头看了一眼囚车,随后别过脸去。
那目光,像是看路边随处可见的落叶枯茎,纵然是踩上一脚,也是无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