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殊没有想到她能抱有如此新颖而豁达的想法,不觉有些刮目相看。接着,他并未如往常般温文尔雅地附和,反倒认真说道:“没有任何人理应被牺牲,事已至此,实在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但是无论如何,我都难辞其咎。”
沈亦清没有直接回应什么,此时的她并不再心生芥蒂,但却依然只是对燕云殊抱有陌生之感。因此,即便她分明有些别的看法,却并不急于分享出来。抬起头来,她却画风一转心道:这么看来,我昨天晚上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太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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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的是自己初来乍到就结结实实地掌掴燕云易一事。虽说她后来与燕云易聊了很久,勉强对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有了些基本认知,甚至还在非常恶劣的外部环境下与他达成和平共处的共识,可也是在刚刚和燕云殊聊完之后才清楚事情的全貌。说没有气愤是假的,可是沈亦清本就不是执着细小节不放的性格,此刻站在燕云易的视角下思考,反倒明白了之前他言语中的一丝无奈。
她回忆着与他短暂相处的细枝末节,心思交错地想着:或许,燕云易本身并不赞成,不然他为什么要给我解释这么多?不对不对,可这也不是骗婚的理由啊。但是我动手打人是不是也很过分?
燕云殊后来再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是下意识地客套回应着,等到再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走了。还是屏儿端着满满当当的茶具点心堆在她面前时,她才恍然察觉。
屏儿道:“世子这就走了吗?”
沈亦清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忽然问道:“屏儿,你见到燕云易了吗?”
她摇摇头说道:“没有。先前听说您出事了,姑爷便急匆匆地赶出去了。奴婢只顾着替您担心,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姑爷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沈亦清想起汤茵的精神状态,不觉得念了声“糟了”,然后赶忙起身。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沈亦清就在院内的梨花树下默然伫立着,心情复杂。她本想找赵嬷嬷、燕云殊或者随便是哪个认识的人打听一下燕云易的情况,实在不行就回到燕夫人的小院里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总不能因为自己连累燕云易。可是转念一想,府里的人情世故自己一概不知,着急忙慌之间最可能出纰漏。况且燕云殊方才的神情语态自然,不像是可以掩饰回避。既然这样,自己一动不如一静,在还没有摸清楚这个社会运行的法则之前,起码做得少、错得少。
“小姐,您大病初愈,不能久站。”屏儿心疼地说。
沈亦清笑着安慰道:“没事,这里安静,我正好可以想事情。”
屏儿展开一件淡藕色的莲蓬衣披在她身上道:“这里有风,您把这个穿上,好歹能遮挡些。您是在担心姑爷吧?”
沈亦清并未回答,反而问道:“屏儿,你觉得燕云易这个人怎么样?”
屏儿思索了一阵子道:“旁的奴婢不知,可是姑爷对您真的很好。其实,若不是姑爷冒险请楚姑娘他们进来,您可能。。。。。。”
于是屏儿顺带着给沈亦清说明了她病发的原委,还有燕云易如何冒着与南唐通敌的罪名为她诊治。虽说由赵欣儿易容乔装是为了让婚事继续下去,可正因如此楚琇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医治沈亦清,无论基于怎样的初心和目的,万难的关头燕云易的确没有放弃她的性命。
一阵微风拂过,乍暖还寒,沈亦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忽然间,屏儿拽了拽沈亦清的衣袖,小声惊喜道:“小姐,姑爷回来了。”
沈亦清回过头,正对上燕云易和林昊迈进内院的步伐,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她心下总算稍微有些安定,甚至带着些侥幸的放松感。沈亦清又想着终归是得益于燕云易及时出面,自己才免于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于情于理都应该道声谢意。可她还没来得及走上前去,燕云易就径直转身进了书房,甚至没有正面瞥过她所站的位置。
沈亦清始料未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燕云易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徒留自己有些木讷地站在原地。林昊身姿挺拔地守在门口,双手交叉抱胸,神情晦暗。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可总觉得林昊那副并算不上友好的表情是冲着自己来的,甚至带着些许的不满。
她自嘲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你以为自己是谁,人家根本就没想承你的情好吗。”
沈亦清一边说着,一边钻回房间里,好像不在意却又好像有些赌气般地将门重重地插上。不过这些琐碎的事情并不足以让她惦记很久,面对这个全新的环境,她还有太多事情需要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