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清觉得她所透露出来的熟悉感,以及方才对自己的格外留心并不是种偶然,故此不由得回头看了她两眼。谁知董思思并未停留在原地,早已自然地去招呼其他客人。她只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太多,能够将这么一间高雅顶级的酒楼经营得如此出类拔萃,想必董思思定然有过人之处,或许让每一位客人都宾至如归,觉得自己不同寻常也算是其中一项技能。
不知不觉中,她听见背后的房门应声合上,才如释重负地面朝下一头栽在松松软软的床上。即便沈亦清晕船的症状并不严重,但是连日来在海上漂泊的日子实在不好受,食不知味、寝不安眠,的确是对身心的一次重创。如今终于双腿安安稳稳地踏在陆地上,又是在庆望楼的上等厢房中,她只觉得阵阵困意袭来,眼皮愈发沉重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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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亦清睡意昏沉之际,突然听见她最讨厌的那把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舒服吗?”
沈亦清登时条件反射地弹了起来,身体的动作甚至要比自己的意识更快。知道她晕晕乎乎地站不住脚,扶着床沿坐下,才看清萧念正坐在自己面前清闲地饮着茶水。
她先是有些慌张,随后只觉得说不上来的愤怒道:“你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吗,非得坐在这里监视我,不觉得自己很无聊吗?”
萧念冷漠道:“不自量力,你有资格让本王费心吗?”
沈亦清懒得争辩道:“是是是,你说的都对。那就请你,劳烦你出去,可以吗?”
萧念道:“你忘记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了吗?我不能出去,你也必须留下。”
沈亦清实在是很想彻底宣泄出自己憋屈了一路的情绪,但是理智告诫她得忍耐下去,得顺着他的意思来,否则就见不到燕云易,那么就没有办法告诉他燕云骑的军中有奸细。
这也是她这两日才想到的重要信息。前段时间在极乐楼理账的时候,她发现极乐楼定期会有一笔数目转进不知名的户头,虽然她对各地的钱庄不甚了解,但是恰好这个户头的所在地是忻州。故此前两日与拓跋轩聊起忻州之时,她有意无意地问到了这个钱庄,才知道这是军中银库在忻州建的其中一个分号,唯一的作用就是中转钱银。
这处正对应的恰好指向京都。而京都停驻的兵马并不多,除了京都虎卫营,就只剩下燕云骑。
沈亦清记得姜乾曾经提起过,虎卫营是陛下的禁军,直接归朝廷调配,那么一应钱银自然从皇宫内库支出,那么就只剩下燕云骑。燕云骑的庶务财帛,尽数归燕云殊调配管理,但是以沈亦清对于燕云殊为人的了解,他绝对不会与极乐楼有任何干系。如此看来,军中必然藏有就连他们都没有发现的细作之人。
这也自然能够解释为什么有人能够光明正大地干犯京都世族,以及燕云骑拦截的行动能够这么快被朝廷发现,并且第一时间被刹停。
只是有一处细节,沈亦清始终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这个人只是潜伏在燕云骑之中,为什么定期都会受到数额极为庞大的钱银,并且每次的数目都不相同。从数理上,沈亦清甚至发现了些许规律,这像是给货物计价,按照数量乘算出的价目,每一个单位为八十八两白银的整数。
这个数目很奇怪,不多不少,基本足够寻常三口之家二十年衣食无忧的生活。
沈亦清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这个发现意味着什么,但是她的心里升腾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隐约能够感觉到这件事情的背后牵涉着一些并不清白的东西。
无论如何都好,她必须尽快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传递给燕云易,这也是为什么在萧念提及燕云易之后,她会既惊喜又意外的主要原因。这也是为什么,她会耐着性子顺从萧念的所作所为。
沈亦清真的很想知道究竟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什么缘故招惹了这么个一点不像君王的野蛮之人。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看着沈亦清臣服的画面,并且没有丝毫厌倦,但是却又像是不在意任何与她有关的事情,时不时表现出兴致缺缺的神情。
但是眼下,她依然只能选择接受,至多只是无声的抗争。
任凭萧念到底有什么目的,她都必须泰然处之。所以沈亦清头也不回地平躺在床榻之上,面朝墙壁和衣而睡。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在她心目中如同冷血酷吏之人并没有再刁难,并且始终保持着足够的距离,并未上前半步。
沈亦清渐渐地卸下防备,也实在是身体不允许她再逞强。不过片刻的时间,她就沉沉睡去,对应床榻之外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