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儿只恨自己笨嘴拙舌,原本打定主意说什么也要阻拦她,可一时半刻之际什么说辞也想不出来,只得赶忙说道:“小姐,您放宽心,姑爷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
沈亦清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的神情,只是她原本有些风风火火的动作骤然停顿下来,声音平静道:“为何这么说,他会出什么事情?屏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燕云易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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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房门,方大娘也隐约听见了沈亦清的质问,她鲜少会用这么冷静的语气与屏儿说话。而越是这种看上去处变不惊的态度,越能够反映出她的紧张与恐惧。
于是还没等屏儿言多必失,方大娘赶忙走了进去。
“少夫人,您切莫怪责屏儿姑娘,都是奴婢的错。方才闯进来一个军中报信的士卒,急着要见您。奴婢见您睡得正熟,不忍心惊扰,这才擅作主张没有叫醒您。”
闻言,沈亦清急火攻心,刚想怪责她们不分轻重,这么关键的事情为何不叫醒自己。可是视线从她们一张张满是真诚而关切的神情上扫视过去,所有的烦躁竟都消散殆尽。
面对着这些亲如家人、真心呵护自己的人,她怎么还能心怀怨怼?尤其是在外漂泊了那段时日之后,沈亦清更是深深地体会到清秋苑之中处处洋溢的温暖。
她只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很快便调整了呼吸,并未再提及其他,只着眼关键之处道:“方大娘,不关您的事情,是我睡得太沉了。那个送信的士卒,现在人在何处?”
屏儿知晓此时沈亦清必然已经心急如焚,不敢怠慢,赶忙说道:“方才让他在偏厅等候,距离现在也不过半刻钟,人应该还在。”
沈亦清不敢耽搁,略有些凌乱的发梢在夜风中吹得有些肆意地飘散。
在这短短的一截路途上,沈亦清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万种可能。她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毕竟彻王狰狞的面目在她的记忆之中历久弥新,可每每都能迸发出更加可怖的可能性。
“砰砰砰。。。。。。”
沈亦清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脏再止不住地疯狂跳动,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销声匿迹,只剩下月光下孑然一身的自己。
“燕云易,没我的同意,你一定不可以。。。。。。不可以。。。。。。”
她轻声的呢喃低语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眼角不知不觉有些微微得湿润,就连双手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纵使是最坏的打算,纵使是假设的情形,她都不敢说出任何切实对他不利的字眼,生怕一语成谶,生怕追悔莫及。
“该死。。。。。。沈亦清,你要冷静。”
偏厅的门前,她分明已经踏入半只脚,可反倒踌躇不前地停滞在原地。仿佛那灯火通明的房间之中,隐藏着什么能够吞噬人心的鬼魅,让她难以靠近。
终于,沈亦清深吸一口气,外表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偌大的房间之中只有一个瞧着年纪轻轻的士卒身姿挺拔地坐着。烛火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眉眼,还有一身玄墨色的铠甲。不消多问,这其中的种种细节都能看得出他是燕云骑的一员。
只是最让沈亦清关注的并非这些,恰恰是他身上已经干涸的锈红色,还有空气之中隐隐弥漫着的血腥气息。
她很清楚,他的周身除了杀气之外,更有种挥散不去的死亡阴霾笼罩着。
看得出燕云骑管教森严,其人只隐约听见沈亦清的脚步声,甚至并未看清来人,眉眼则一直保持低垂,始终望向地面。
“漏夜惊扰,请夫人责罚。”
沈亦清径直问道:“不必客气,你是从京郊回来的,现在怎么样了?”
士卒答道:“虽然颇费周折,好在一切都已平定。”
沈亦清道:“那就好,瑞王呢?”
“殿下只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反倒是彻王殿下失足于疾蹄之下,双腿恐怕。。。。。。”
这倒是出乎沈亦清所料,可此刻顾不得这么许多。倘若彻王损失惨重,那么。。。。。。
她不敢多想,只得抑制住自己的紧张情绪,颤抖着问道:“燕云易,他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