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易试探性地问道:“你可以吗?”
沈亦清犹豫之间,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周遭审视的神情,多得是冷嘲热讽、并不看好的态度。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字不提其他,只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没事,放心吧。”
燕云易面露疑色,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越是这种时候,他并不想再给沈亦清制造些不必要的压力。他微微抬起手,迟疑了片刻,轻轻拍了拍沈亦清的手臂。
刚巧他的手掌不重不轻的这一下,将一根银针又扎深了几寸,沈亦清痛得眉头蹙起,人也条件反射般后退半步。
燕云易洞察力极为敏锐,先是感觉自己手上碰到些奇怪的硬物,又见她反应明显异常、汗毛竖起,虽不明就里,但大致猜测到了几分。他心中暗道不妙,刚想阻拦,只见她已然一个斜跨步疾走到了大殿中央,他的手悬在半空中将将在她身侧擦过。
沈亦清显然并没有给自己半途而废的机会,毕竟众目睽睽之下被架在火上烤已经是昭然若揭的事情,可她计较的却并不是这些身外之物。她的名声可以劣迹斑斑,无才无德的头衔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可是她偏生就是不想顺了那些人的心意。
她的确是失忆了,可是她相信在此之前的沈亦清是个良善、单纯、并不会与人为敌的弱者而已。即便是这样,都有人处心积虑地加以迫害。无论是谁,他们今天既然可以在她的衣服里藏有利器,明天就能够染指她的生活、侵害她的家人和朋友。
面对这样莫名的、没有来由与出处的无端恶意,在还不具备以暴制暴的实力与底气之前,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毫无保留地展示出自己的决心与意志。
“想要用些不上台面的阴谋诡计伤害我的身体,可以。但我会让你们看见,这样微不足道的把戏不仅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影响,反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要睚眦必报,加倍奉还!”
战鼓声起,每一个鼓点都匀称而浑厚。此时沈亦清的每一个动作都干脆利落,比平日里最为流畅的练习还要一气呵成。她的目光就好似一把锐利的长剑,寒光乍现,锋芒触达每一个在座的看客。可这些情绪又与剑舞的韵味巧妙得糅合在一起,除了有意谋害她的始作俑者心中颇为不安,更多的人只会解读成为她精湛舞技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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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清的视线故作不经意地在沈思云脸上划过,果然捕捉到几分惶恐不安。四目相对之时,沈思云控制不住自己地赶忙回避过去。沈亦清胸中的怒火登时弥漫开来,燃烧起来的更是交织已久的积怨。可这次她选择了隐忍,表面上维持着一副无事发生的正常状态。
一切都诉诸在她的动作之中,那柄枫木剑顺着她的手腕上下翻飞,与她的动作融为一体,叫人看得眼花缭乱,却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黏连之感。看在旁人眼中,沈亦清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周身英姿飒爽的气度别有一番魅力。
随着鼓点越来越密集,她挽的剑花越来越多,沈亦清能够非常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初时还只是隐隐作痛的部位已然火辣辣得愈发疼痛起来。她每大力地吸进一口空气,都能清楚地听见肺部的啸叫声,脑中那根危险的神经好像下一秒就会绷断。
外人看不出来门道,可以燕云易与凌飞宇的武学造诣,却是早就发现不妥。眼看着沈亦清力有不逮,身体已然是强弩之末,他们都略显紧张的模样,随时准备冲出去施以援手。
好在这样的时间没有持续很久,随着旋律一点点地变得轻柔舒缓,这支剑舞也渐渐进入尾声。沈亦清狠狠地咬着牙,硬是凭借着毅力坚持了下来。
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透支过度,汗水浸湿了里衣,沉甸甸地像是从水里刚刚打捞上来。好在这身舞衣的布料特殊,从外表上看不出丝毫端倪。她长剑抵着地面,身体半倚着,如同独木一般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啪啪啪。。。。。。”
一阵掌声在大殿中回响,众人顺着方向望见面露笑意的凌飞宇丝毫不掩饰对沈亦清的赞叹之情。
“少夫人的剑舞让凌某大开眼界,想不到大梁竟有这般飒爽英姿的女子!”
凌飞宇此行代表的是南唐,两国交好,他的话语自然也有着十足的分量。梁成帝闻言,也毫不犹豫地笑着鼓掌,借着便是众人闻风而动的附和声。
沈亦清长舒一口气,总算稍加放松地心道:“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