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易并没有过分难为沈亦清,甚至没有等她转醒,就已然回到军营。
晴日当空,清秋苑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回归到往常温馨而静谧的氛围中。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而自然,可猛然醒来的沈亦清却只觉得陌生而茫然。
她望着忙碌的屏儿,还有时不时对着自己微笑的苑中其他人,忍不住用力捏了下自己的胳膊。
一阵意料之中却极为真实的痛感传来,沈亦清不由得“嘶”一声喊了出来。
屏儿应声赶来,惊呼道:“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掐自己,还下手这么重。”
她一边着急忙慌地握住沈亦清的胳膊,仔细检查着,一边贴心地吹了吹气,似乎这样就可以帮她驱散疼痛和上面淤青的痕迹。
沈亦清不由得晃了晃头,心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无端做了个梦罢了,怎么还走不出来了。
她笑了笑,又恢复到平常的模样安慰道:“我没事。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燕云易他人呢?”
屏儿兀自专注地关切望着沈亦清,说道:“哦,姑爷有要事先回军中了。”
沈亦清将信将疑道:“他没说什么?”
屏儿道:“有的。姑爷走之前,吩咐奴婢好生照顾小姐。”
沈亦清问道:“还有呢?”
屏儿仔细回忆很久,却还是毫不知情地摇了摇头,问道:“小姐,您是等着姑爷说什么?”
闻言,沈亦清赶忙挥了挥手,毫不在意地说道:“害,没什么,我以为他会说什么时候回来。”
屏儿心思单纯,听她这么说立刻信以为真,于是少不得调笑了几句二人的感情愈发和睦,自然也不再有任何疑虑。
可沈亦清却莫名觉得有些不安,下意识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的那番说辞能糊弄多久。
她心情有些复杂地环顾整个清秋苑,心想好不容易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眼看着要安定下来,却迫于现实需要尽快想到办法离开。不过,其实这也是早晚的事情。虽然荣远侯府里的人都很好,可是从本意而言她并不是很喜欢京都城的风气,以及那些权贵每日蝇营狗苟的嘴脸。原本沈亦清有心为侯府出一份力,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快要融入其中。可是仔细想来,无论是自己的性格还是从前兵行险着做出来的事情,都很难说是对侯府最好的决定。
相信凭借燕云易与燕云殊他们超凡卓绝的谋略以及细密的心思,就足以避免任何不必要的麻烦。事后看来,沈亦清只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甚至可能成为他们目的达成之路上较为多余的阻碍。
更何况,自己特殊的失忆情况已经被燕云易察觉。短时间内,她根本没有办法让他相信自己无端失忆,不仅对过往毫无记忆,而且性情大变,就好像换了一个人。
又或者说,就连她本人都慢慢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这个“沈亦清”。
总而言之,此地不宜久留。接下来,她只需要赶紧想出合适的办法,一个能够避人耳目,在整个荣远侯府眼皮子底下脱身,并且人间蒸发的好办法。
当然,这些心思是断然不能说给屏儿听的。虽然沈亦清对屏儿的忠诚度没有丝毫怀疑,只是这些信息并不是她所能消化并接受的。最为重要的是,依照屏儿对她与燕云易关系的期待,难保她不会以为这不过是夫妻之间的口角之争,继而据实禀告给燕云易。
就这么百般思量,一日时光匆匆掠过。随着暮色渐沉,沈亦清带着种种思虑和谋划,伏在案上沉沉睡去。殊不知,接下来她将被卷入更大的漩涡之中。
——
“小姐,小姐。。。。。。快醒醒!”
沈亦清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这才发现因为伏案睡了一宿,脖子落枕僵硬,痛得根本扭不过来。
“嘶。。。。。。痛痛痛!”
她下意识地惊呼出声,表情有轻微的扭曲,左手下意识地连忙托着脖颈处。
屏儿嗔怪道:“您怎么睡在这里了?昨儿个奴婢走之前,还特意留心您已经歇在床上了。”
沈亦清含糊地解释道:“害,不就是半夜忽然有了些灵感嘛,寻思着赶紧写下来。没想到,写着写着就越来越晚了,然后迷迷瞪瞪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