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门房来通报时,曲封还有些拿不准主意,想着要是沈亦清故意登门闹事,该如何应对。一边见机行事地出门相迎,一边早就在内宅备下了体格健壮的家丁,以备不时之需。
可见到来人不仅沈亦清,还有姜乾之时,他便知道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容易,毕竟自己院子里这些人的三脚猫功夫,都不够他一个人单手收拾的,而老爷子院子里的那些精锐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调动。
好在他见沈亦清的反应,像是并不知道沈顾春有不测,一边心生疑窦,担心她是故作不知情,一边假意与她客套了许久。
如今见她询问沈顾春的情况,神情也不见悲痛,只当是自己的缓兵之计得逞,燕云易帮了自己一次,瞒着没让沈亦清知道。
眼瞧着氛围有些尴尬,不知从何处出来几名曲府的侍女,端着茶粿点心,陆续放置在沈亦清和姜乾的客座旁。只见她们忙碌了好一阵子才退场,气氛骤然有些变化。
直到这时,沈亦清也才意识到,那日同时在场的两名妾室柳氏和王氏并没有侍奉在曲封身边。当然,外客登门,她们身为女眷不出来抛头露面倒也没什么不寻常的,只是整间屋子里任何关于她们的,又或是之前她们留下的痕迹都像是被清除干净。
沈亦清只隐约感到这其中有些非比寻常的原因。
眼见她有些走神,曲封借机岔开话题道:“对了,方才没来得及问,不知燕少夫人和姜大人怎会走在一起?”
言语间,他少不得有些欲言又止、欲盖弥彰的刻意,生怕没有传递出瓜田李下的信号。
姜乾坦然道:“已故的沈夫人与我母亲是至交,若要论起来,我也算是令妻的半个兄长。”
曲封自然是才知道有这一层关系,心中暗道不妙。原本孙家要回京都已经够让他头疼,没想到这看似无依无靠的姐妹两个居然与姜宗海一家也关系匪浅。
他明面上依旧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如此看来,姜大人也算得上是曲某得内兄,失敬失敬。”
沈亦清心中冷哼一声,懒得与他纠缠,直接问道:“对了,不知姐姐现在何处?”
曲封道:“估计是前半晌累着了,这会儿正在休息。你姐姐没有别的,就是爱通宵达旦地看书,怎么劝都没用。大夫都说了成日伏案对她的精力总有损耗,这不是最近身体抱恙肯定与这个脱不了干系,你这个做妹妹的可得好好说说她。”
旁人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个体贴温和的丈夫,懂得照顾并顾虑妻子的安危。可看在沈亦清眼里,曲封只不过是明着暗着在蓄意铺垫。沈顾春早在闺阁之时,就因为博览群书而颇具名气。试想一下,若是她成了个丝毫不尽妻子责任的书痴,甚至不惜亏欠身体,继而英年早逝,至多被人念叨几句“女子无才便是德”。
在京都人的观念之中,这样的女子既然算不得贤良淑德,自然不值得追崇与关注,久而久之无人会在意这事情的真伪。时间能够冲淡一切,却同时能够助长流言的似是而非。
沈亦清直言不讳道:“上次我去见过姐姐的住处,整间屋子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橱,就连多余的一根蜡烛都没有,不知道姐姐哪里来的条件能够随心所欲地翻书取乐?”
那时曲封丝毫看不上沈亦清的地位,任由她见识沈顾春真实的生活环境,甚至连一点点伪装的门面功夫都懒得使。正所谓风水轮流转,没想到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得不因为孙家而投鼠忌器,却因为太过轻视而漏了这一层。
曲封只得尴尬笑道:“你这就说笑了,我哪儿能让她住在那种地方。这不是那几日我有些小事做的不合她心意,与我吵了一架,借机故意向娘家人诉诉委屈。你可千万别当真。”
一来二去,姜乾观察着沈亦清隐隐有些剑拔弩张的态度,想着她总不至于特地跑来挑衅曲封这么简单。而且他貌似客客气气,却迟迟不肯交代沈顾春的下落。
于是,姜乾出言缓和道:“今日登门应当不是为了叙旧,你不如说清楚来意,这样曲大人才知道该怎么配合。”
闻言,沈亦清这才想起,被他的花言巧语刺激了几下,险些忘记来意陷入不必要的言语纠缠。
她连忙说道:“你要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是这样的,这几日有不少孙家在朝中的同僚还有学生特地备下迎贺的礼物,其中许多都写了姐姐的名字,我需要与她商讨一下该如何处置。”
这件事情曲封倒是早有耳闻,不仅如此,甚至还私下里妒忌眼馋了几回。他与燕云易算得上是连襟,沈顾春更是孙婧的嫡长女,可这些他理应分一杯羹的财帛却被燕云易尽数收入囊中,他又怎会不觊觎?
只是还没来得及去荣远侯府与他分说,就出了沈顾春这一档子事,旁的已然抛诸脑后。如今沈亦清亲自将此等好事送上门来,他不由得大喜过望。
当然,曲封面子上还是装作一副无功不受禄的模样道:“太客气了,你又何必亲自送来一趟,我派人上门去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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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清冷笑道:“所以,我可以见姐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