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日,她的高热总是不断反复,迟迟未退。时而清醒,能够在别人的搀扶之下走上甲板;但是更多的时候却是晕晕乎乎的,有时甚至会说出些旁人无法理解的梦话。沈亦清总是一遍遍地梦见一条长长的、螺旋形的大理石台阶,并且一次次地从上面滚落下来。
又是一次呓语之后,她朦胧之间看见拓跋轩隔着屏风恭恭敬敬地站在外面。
沈亦清所见识过的为数不多几个北凉人中,她也只能够心平气和地与拓跋轩交谈。无论是谈吐和风度,拓跋轩都有着与燕云殊、夏泽相似的谦和,并且同时多了分北凉男子独有的俊朗和刚毅。
拓跋轩刚刚问询完一位诊治沈亦清的女医者,此时见她终于醒了过来,替她开心地说道:“少夫人感觉好些没有?”
沈亦清只觉得身上绵软无力,却还是自顾自地强撑着走到桌前,大口大口地就着茶碗吞咽着凉水,没有丝毫避忌或讲究。
拓跋轩很懂得把握人与人之间的尺寸,见她此时这番模样,必定是太过于干渴。于是并不打扰她,只是悄然吩咐人去去些温水过来,以作补充。
片刻之后,沈亦清才像缓过神来一般,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知拓跋大人前来,有何吩咐?”
拓跋轩谦和道:“少夫人言重了,您是北凉的客人。下官方才与医者聊过了,您只是身体乏累,再加上水土不服、偶感风寒。虽然看上去病得严重,但是恢复得也快,只要多休息、注意饮食,很快就能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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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清道:“我这点小事还劳您费心。既然您都来了,我正好想问问,咱们这是去哪里?”
拓跋轩道:“忻州。”
别说是这么个离京都城相距甚远的沿海城市,便是任何京都之外的风土,沈亦清都可谓是一概不知。不过好在她身为大家闺秀,没有机会离开京都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拓跋轩并没有追问,反倒是颇为善心地向她讲解了忻州的地理方位以及基本概览。
沈亦清很是认真地一一记下,却还是问道:“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这句话其实本不该问出来,更不该由她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或许是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会难免表现出比平时要脆弱的一面。沈亦清看得出来拓跋轩这么做绝不仅仅是因为他为人处世的周全,而是有些她说不上来的缘故,或是因为什么她还没有想到的人。
拓跋轩微微愣了愣,下意识的环顾四周。说不清楚萧念是并不在意沈亦清,还是并不想给她一种作为俘虏的感觉,因此她的房间中并没什么其他人。
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坦然说道:“维风嘱托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尽可能地照顾你。”
沈亦清自言自语道:“维风。。。。。。你是说姜乾?”
拓跋轩道:“无论他姓甚名谁,他于我、于整个拓跋家族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故人所托,我必当尽力而为。”
沈亦清神情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她忽然很想念远在京都的每一个人,还有那些共同的时光。
随即,拓跋轩顿了顿,神情严肃地望着沈亦清道:“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就再多说几句。到了忻州之后,你一定要万事小心。你可能对主上有所成见,但是他绝对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不管遇到什么,都大可以向他求援。”
沈亦清不置可否地望了望拓跋轩,心思更加沉重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