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开春,苏州城外的稻田、河塘、桑园,都没进入繁忙的时间,田间多少有些荒凉。一队十多人的护卫骑着马,护着中间一位中年妇人,走的并不急。
“夫人,应该就在这附近。”说话的,是穿着汉人衣衫的阿龙。
冉爱花穿着深色汉装,头上戴着白花,一脸风霜。她看向四周,不见有人,吩咐道:“先在此地休整片刻。阿龙,你带几人去周围探探。”
“是。”阿龙应下,立即带着三人离开队伍。
冉爱花下马,缓缓走到小溪边,紧了紧身上的衣衫。
这半年,田琛死了;不久前,普亮也死于顾成之手。而自己,则在辰州龙兴寺等了三个多月。英杰是个好孩子,是死是活都该有个说法。于是,在阿龙又联系上跟着田英杰的护卫后,她来了。
过了几刻钟,阿龙带着几人匆匆回来,“夫人。”
冉爱花回头。阿龙身后的一人,用激动、兴奋的声音高呼了一声,“夫人!”立即跪倒,“夫人,我是阿金。思州城破之后,找到公子,就跟着公子从思州到京城,再到苏州。没想到、没想到,还能再见夫人,夫人……”阿金没说完就已泣不成声。
冉爱花看着他,等他哭了一会,淡淡的问:“英杰呢?”
阿金似乎没听见,仍顾着自己哭,边哭边说:“我们、我们还有好多人,都在,大家都在一起,现在有吃、有穿、有住……”
“英杰呢?”冉爱花没兴趣听,打断道。
“噢噢,我带路,带夫人去。”阿金忙站起身,“就是、就是我们那里有人守门,一会要委屈夫人跟着我溜进去。没关系,守的不严。”
冉爱花皱着眉,没再问。
这座桑园的守卫确实不严,一行人从隐蔽的篱笆破口钻了进来,阿金还在不停解释,因为外面有人监视,所以要稍微小心些,但进了园子就没人管了。
园子里有好几座平房,甚至还有两座吊脚楼,下面养着鸡、鸭、猪。住在这里的三十多人,以阿七为首,分工明确。不过,现在还没进入农忙季节,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做什么的都有。
所有人在见到冉爱花后,都先是一阵短暂的震惊,然后每个人都激动的语无伦次。这次,不用阿七吩咐,就有人杀鸡杀鸭、端酒倒茶,就如过年一般。
冉爱花耐着性子,等他们激动完了,才问:“英杰呢?”
阿七不敢坐,立在一旁,回道:“夫人,公子随郑大人的船出海去了,要二年回来。”
冉爱花冷冷的看着他,问:“谁是郑大人?去哪里了?”
阿七看看身边几人,不好意思的说:“郑大人是朝廷的官吧,我也没见过,不过,公子应该见过。公子答应江公子来苏州,我们就跟着到太仓……”看了眼冉爱花身边的阿龙,“这个,阿龙也知道。”
冉爱花不发一言,等他继续。
阿七继续说:“后来江公子要公子出海,公子让我们暂时听江公子安排。我们想,等公子回来就来找夫人。”
“江公子?”冉爱花冷冷问了句。
“江正召江公子。”阿七有些不安,回道。
听到这个名字,冉爱花的表情更冷,“英杰去了哪里?!”
“跟着郑大人的船队,出大明了。”阿金接口道。
冉爱花狠狠的扫了一遍众人,猛的一掌拍断桌几,厉声道:“你们贪图一口吃食,卖主求荣!”
“不不!”阿金立即跪倒,“我们没!夫人,是公子决定要出海的。”
“出大明?出大明!”冉爱花大笑起来,突然喝道:“出了大明是哪里?地府?!”
“不是,夫人。”阿七也急了,跪下说:“之前周先生也和我们说过,大明之外有很多国家。这次,他们坐船去。海船我们见过,很大很大。那个,郑大人已经出海三次了,这是第四次,他去过很多国家。真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