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开的触手下意识往回缩,但方行舟握得非常紧,不允许祂遮掩自己,甚至把触手尖塞进嘴里,非常用力地咬了一口。
怪物轻轻颤动。
少了一条触手,祂密不透风的防线出现了裂痕,裸露出来的眼睛们大睁着,有的往左,有的往右,只为了躲避方行舟的视线。
方行舟又伸出另一只手,把旁边的触手也拽到了手心。
触手凉而湿润,口器里还在不停往外渗液体,摸起来粘腻又悲伤。方行舟靠得更近,瞳孔收缩,目光缓慢移动,一寸寸打量半透明黏膜、以及黏膜下被包裹的沟壑纵横的粉色脑花。
他的头皮阵阵发麻,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像是有电流在乱蹿。
急促的呼吸喷在脑花上,方行舟的鼻尖几乎快碰到它了,从它身上闻到了浓郁得让人窒息的幽香,让他眼前阵阵眩晕。
——看到本体的第一眼,他就认了出来。
眼前的庞大又诡谲的怪物,就是他丢失了二十年的“水母”。
细小的水母须已经长成了粗壮可怖的触手,白色的水母盖和二十年前一样,不过是因为脑花变得过大,把半透明的黏膜完全撑开,乍看起来和“水母”这种生物脱离了关系。
但仅仅只是透过缝隙看上一眼,方行舟便可以无比笃定:他的直觉没有出错。
他的心脏收缩,眼睛也跟着变红,目光复杂地凝视眼前的怪物,许久后用额头抵住脑花,在不停眨动的无瞳之眼上印下一个冰凉的吻。
陆见川感觉到头部有了湿意。
祂微微一怔,下意识用触手卷紧爱人,绞尽脑汁想要安慰,可又怕他流泪是因为自己的过分丑陋,所以惴惴不安,一下也不敢动,像捧着一团随时可能化掉的冰。
声带艰难震动,断断续续,发出诡异的声响。
“对不起……”声带尾端紧张地蹭着方行舟的脸,“对不起,老婆。我没想过骗你,但是……”
方行舟再次亲吻脑花,这回并不是一触即分,而是久久地将嘴唇贴在上面,甚至伸出舌头来,沿着沟壑慢慢地舔。
怪物在这个亲吻里一点一点僵住。
祂手足无措,任由爱人品尝自己,从他身上闻到了欲望的气息,下意识小声问:“你想要吃我吗?”
方行舟“嗯”了一声,给出肯定的回答。
“把你咬碎了吃进肚子里,用人类的胃消化吸收,最后和我的血液融合在一起,”他用温和的声音说着恐怖故事,“这样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再离开我了?”
陆见川已经顾不上掩藏自己,慌乱地把其他触手也拿下来,将方行舟紧紧缠住,脑花急急凑近,几十双眼睛同时开始眨动:“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行舟,你吃掉我吧,从比较好咬的脑花开始,吃完脑花再吃触手。孕囊已经储存了足够多的营养,就算没有了母体,异研所也能把孩子喂养到生产的那天……”
方行舟抓住祂的声带,阻止祂继续震动
下去,然后拨开眼前的触手,用湿润的眼睛再次看向陆见川,重新从头开始打量他的完整本体。
陆见川被他的目光烫到,不由自主地扭动起头部。
“我很抱歉……舟舟,”他因为自己的丑陋而难过无比,“我不应该让你看到这些,但是我现在无法操控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