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兰躺下后,气喘吁吁,向她们挥手,无力道:“你们快回醉心殿……回去后记得用艾熏熏,据说如此可辟邪驱毒!”
思菱泣不成声:“娘娘,都这个时候了,您还为我们着想……与娘娘朝夕相处,要传怕是早传上了,奴婢不怕,不管娘娘在哪儿,奴婢都会守在您身边伺候!”
思冰也哭了,连声嚷道:“不会的,娘娘不可能得麻风病,娘娘心地善良,菩萨会保佑您的……说不定在此歇息一晚,明早便好了!”
蕙兰摇头,长叹一声,不再强求她们离开。待一切安排妥当,便催促她俩去外面的偏殿住。
“我如今这模样,吉凶难料,你们还是离我远些为好。”蕙兰心意已决。
思冰思菱拗不过蕙兰,只得应允。
思菱又喂她喝了几口热水,为她盖好被子,这才出去了。
蕙兰躺在铺着鹅毛软垫的暖炕上,周身被热气包裹,觉着不似先前那般冷了。
她努力睁眼,静静躺着,思索,“自我被禁足后,内务府送来的份例东西,比以往少了许多,品质也都是最差的。拜高踩低,似乎是这些人的天性。秋水阁的锦被,虽比我在醉心殿的棉被轻薄,却甚是柔软暖和。”
夜阑人静,四周万籁俱寂,甚至能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
外面的偏殿里,隐约传来思冰和思菱睡着后轻微的鼾声。
蕙兰想到自己的处境,内心满是疑惑,亦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她轻轻抚摸,手臂和脖子上的疹子仍在,麻麻的,痒痒的。
“我心中知晓,妹妹患麻风病一事纯属虚妄,自然不可能传与他人。然而这些相似的症状,以及徐太医的言辞,又由不得我不信。
为何会得麻风病?莫非是上苍对我的惩戒?就因我谎称邓蕙兰患了麻风病,便一语成谶,使真正的邓蕙兰患上此病?”
一想到麻风病,蕙兰不禁回忆起幼时在府中嬷嬷那里听到的各种可怕传说。
她难受地缩成一团,不寒而栗,脑海中闪现出慕容复曾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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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得了这种病,与其备受折磨,容貌被毁,四肢残缺,面目全非……不如早点解脱,至少,她的亲人和爱人,会永远记住她此刻青春美貌的模样!”
蕙兰心中乱作一团,“如果……我果真患了麻风病,该如何是好?是如传说中的麻风病人一般,在荒凉的山野中,忍受着病痛苟延残喘?
还是一死了之,让所有人记住我此刻的容貌,而非被疾病折磨后的惨状?
可是,我又能被人记住什么呢?被人记住的,是梅妃,而非邓蕙兰!”
她如此不甘又委屈地想着,身体却在火炕的烘烤下渐渐发热,甚至有些出汗。
蕙兰把腿伸出去,拥着那床柔软的织锦薄被,开始有些睡意朦胧。
半梦半醒间,她忽然听到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起初,她只当是风吹树枝的声响,并未在意。但紧接着,随着“哐”地一声,夹杂着雪花的北风,猛地灌了进来,冷得蕙兰一个激灵。